“如果你不是在開玩笑的話。”孟辭仙說,他風流的桃花眼此時看上去有些嚴肅:“我勸你清醒一點,想想你們已經有多久沒聯係了……”
他說到這,手機突然震動兩下。
孟辭仙低頭看了一眼,再站起身時臉上已春意盎然:
“這事不能操之過急,下次我再教你怎麼追她——今天佳人有約。”
他拍了拍宋觀頤的肩膀,飄飄然地走了。
宋觀頤沉默地看著關上的門,半晌,才低聲自語:
“是她追的我。”
當然沒有人回答他。
宋觀頤在空無一人的候采間坐了一會,終於緩緩低頭打開手機。
和沈複之的最後一條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三年前。當時劇組的人都借住在瑞士的木質小民房裏,導演分到的房間最大,有一個帶壁爐的客廳。收工早的晚上,孟辭仙總愛拉上幾個人,賴在自己的壁爐前麵烤火、喝熱紅酒,吵得很。
她一向粗枝大葉,那次又落了東西在自己房間,走之後才發信息:
“等我來拿。”
……
他的思緒被開門聲打斷了,他本以為是孟辭仙去而複返,仍低著頭,又點開沈複之萬年不變的空白朋友圈,看那張灰暗的背景圖——一個台子都塌了大半的黑匣子小劇場。
還是覺得眼熟,不知在哪見過,宋觀頤想。
他正要問孟辭仙,卻聞到一種濃烈的海洋香調的古龍水味道,立時按熄了手機。
再抬頭,就對上一張陌生的臉。對方似乎認得他,伸出手驚喜地說:
“宋導?我來這裏候采,沒想到您也在——我是葉奉爭,剛才您還給我們劇組頒過獎的,《故土三千》。”
宋觀頤有點印象了,這位是他審片時,角色融入感失衡的那位,好在出場鏡頭不多。他伸手虛握了一下,麵無表情:“片子不錯。”
卻隻口不提對方演得如何。
葉奉爭大概對他的冷淡有所耳聞,看上去已經很滿意了:
“記者還沒到,一會請宋導先接受采訪吧,我不趕時間……”
手機鈴聲不適時地響起,葉奉爭為難地看了一眼:
“抱歉抱歉。”
他按掉通話,手機又響,對麵顯然是個執著的人。
宋觀頤本已起身打算離開,餘光卻意外看見對方屏幕上熟悉的頭像和名字。
“無妨。”宋觀頤又坐了回去。
葉奉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覺得這位海歸大導好像也沒有傳說中那麼不近人情。
他接起電話,聽筒中慵懶的聲音在空曠的候采間格外清晰:
“小風箏,再掛我電話,就不帶你發育了……”
葉奉爭莫名身上一冷,他看了眼宋觀頤:“那個,現在不方便說話啊,晚點上線。”
他又掛了電話。
宋觀頤狀似漫不經心地說:“發育?”
葉奉爭恍然解釋道:“哦,就是玩遊戲升級,有個朋友特別厲害,我本來想讓她帶帶我的。”
他說到這,眼睛一亮,終於反應過來:
“您也認識,就是沈複之,她還是您教出來的吧?”
宋觀頤的表情和緩了些,卻隻是淡淡道:“她生來會演,不用人教。”
“對對對,我和她第一次拍戲時大為震撼。”葉奉爭深有體會。
宋觀頤點了點頭。
一個話題結束,氣氛又僵在這了。
葉奉爭之前拍電視劇時遊刃有餘,自覺也算個視帝,但他並不滿足於此,一心想從小屏幕向大銀幕發展,但這一步卻邁得比想象中艱難太多。
他是搞不懂沈複之為什麼起點這麼高,還“自甘墮落”地在電影和電視劇之間來回橫晃(他覺得這隻會白白掉了身價)。但難得遇見“西頤”,就算對方年紀比他小、還格外難以取悅,他也不甘心讓談話終止在這裏。
天才嘛,總是要人捧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