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過一室狼藉,將懷中嬌軀抱到內室的拔步床上,而後拿過一旁黃花梨木架子上搭的巾帕,默不作聲地蹲下身來,細細為她擦拭被雨水微微打濕了一些的纖細脖子。
滿是鮮紅血痕的大掌骨節分明,拿著潔白的巾帕,拭在柔嫩如玉的頸項上,宛如手下是易碎的稀世珍寶,神態認真而專注,滿眼便隻有她一人。
“子欽,”她伸手握住他堅實有力的小臂,阻他為自己擦拭的動作,“疼不疼?”
“不疼。”他說。
一點都不疼。
褚沅瑾眼睫微顫,想執起他血肉模糊的手掌,男人卻陡然往回一縮。
瞬間撲了個空,她動作一僵,小臉沉了下來,未塗口脂的櫻唇微微撅著,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讓人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給她。
“我要看。”她故作強勢道。
他背在身後的手掌緊了緊,卻依舊沒拿到前邊去。
血肉模糊,駭人至極,不是她該看的東西。
然還未待他說些什麼來哄她,溫溫軟軟的觸感便陡然落在唇上,隨即“啵”的一聲響起,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分外清晰。
她蜷著小腿坐在他床上,傾身上前勾住男人脖子,纖薄的肩膀微微內扣,因著她動作襦裙領口往一側偏去,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膚。
偏她還不知輕重,緊著往他身上湊,磨的本因這大雨難受至極的男人渾身燥熱,再顧不上什麼頭疾。
他順著她的力,由著她一手勾著他脖頸,另一手緩緩下移至身後將他大掌輕輕扣住,無遮無擋地拉到她眼前去。
那般好看的一雙手,即便是遍布了血痕也依舊出彩,甚至多了些讓人血脈噴張的美感。
“為何這般傷害自己?”
她語氣有些生硬,男人心尖跟著一顫,有些不敢直視那雙澄澈的眼睛。
半晌才低低道:“難受……”
“難受也不能這般!”她斥道,“你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知道愛惜,還能指望誰能……”
“你不是來了麼?”
他打斷她喋喋不休的斥責,冰冷的身體被暖意包裹,一如年少時同她在一起的每個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被她治愈著。
褚沅瑾見他這副樣子,也不忍心再板著臉同他說話,隻是勸道:“往後若是再這般,就別想我會來找你了。”
她說這話時全然忘了,現如今本就是她自個兒成日成日的過來勾他,若是以後不再過來,他該求之不得才是。
沈長空隻愣愣看著她,竟是恍惚了一下,想起他剛到皇宮那會兒,她總會從聖人身邊強將他要走,美其名曰帶他出去長長見識。
可他即便不如皇室尊貴,也是榮寵加身的懷安王世子,該有的見識一分都不比她少。
聖人總會逗她:“阿瑾可不能欺負子欽啊。”
那時紮著雙髻的小公主一臉天真,笑著挽上身旁少年的手臂,信誓旦旦地道:“阿耶放心罷,他長得這般好看,阿瑾心疼還來不及呢,哪裏會有人舍得欺負他呀!”
惹得聖人開懷大笑。
而一旁的少年,早便因那條挽在自己手臂上的小胳膊而一動不敢動,鬼使神差般的怕驚到了她,不想叫她將自己放開。
而回來的時候,少年精致如刀削般的臉上掛了彩,誠然隻是一道並不算深的小口子,也讓小公主滿臉懊惱失了措。
她強迫他蹲下身子,自己則彎下身來嘟著小嘴輕輕往他臉側那道傷口上吹氣,邊吹邊擔心道:“疼不疼呀,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我就不該讓你去那樹上摘什麼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