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夜已經深了,整座府邸一片靜寂,若是定下心來去聽,興許能聽到遠處小花園傳來的陣陣蟬鳴。
褚文心逛著逛著便走得有些遠了,她心中存了事,也沒注意到自己是在個什麼方位。
回過神來,褚文心停下腳步,才發現自己這會兒離寢房已是愈來愈遠。好在有丫鬟跟著,不然這深更半夜的,還真有些嚇人。
正要折返回去時,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褚文心突然便聽到了些奇怪的聲音,沉悶悶的,窸窸窣窣毫無規律。
在寂靜的夜裏顯著極為陰森。
褚文心胸口一緊,狐疑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兒,腦子裏像有根弦一樣緊緊繃著。
她後退了一步,轉頭去看那小丫鬟:“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一開口便是極力壓製著也抑不住的顫音。
小丫鬟顯然也是聽見了,眸中滿是驚懼,顫顫巍巍點了點頭扶著褚文心道:“公主,要不咱們先回去罷,這兒萬一,萬一有什麼髒東西……”
“啊!!!”
還未說完便猛地聽見傳來重物落地的一聲響,還伴著斷斷續續的哀淒長鳴,小丫鬟腿一抖便叫了出來。
褚文心腦子裏那根弦徹底斷了,被嚇得癱軟在地上,而後忙不失迭掙紮著起身,主仆二人攙扶著踉踉蹌蹌便往回跑。
直至跑到寢房銷上了房門還心有餘悸,心髒怦怦跳個不停。
褚文心背靠在門上,一手緊緊按在胸口上,小臉被嚇得慘白,毫無血色。
小丫鬟也好不了多少,但勉力止住顫抖,去給她倒了盞茶,安慰道:“公主別怕,許是哪個下人犯了錯被關了進去,恰巧被咱們遇見了。”
儲文心接過茶抿了幾口後到室內小圓桌旁坐下,氣息總算平穩下來。
這會兒仔細想想確實是有些大驚小怪了,畢竟褚沅瑾那般蠻橫驕縱的人,虐待下人定然是常有的。
下人的命確實不值幾個錢,可若是從此處下手,或許能拉低些長空哥哥對她的好感呢?
她不知道沈長空在不在意這個,照理來說,天下男子娶妻皆愛娶賢,沒人會想要娶一個毒婦。
可沈長空又怎能同旁的男子一概而論?
儲文心甩了甩頭埋在錦被裏,索性不再去想了。
即便希望渺茫,她也要試試。
第二日一早起來儲文心便拉著貼身丫鬟一塊兒去找昨日夜裏那間柴房。
這房間隻上了鎖,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可見關的定是無足輕重的人。
她朝那小丫鬟招了招手,“明月,你去聽聽,裏頭可有什麼動靜。”
被喚作明月的丫鬟神色立刻緊張了起來,扭頭欲哭無淚地看著儲文心,懇求道:“公主,婢子,婢子……啊!”
儲文心猛地將明月往前一推,邊不耐道:“快去!難不成你要本公主親自過去?”
明月一步一回頭地挪了過去,慢吞吞猶豫了半晌才將耳朵貼在了木門上。
一開始還心下惶惶,可聽了一會兒實在沒什麼動靜才敢將心放回了肚子。
轉過頭朝儲文心道:“公主,裏頭什麼聲音都沒有。”
什麼聲音都沒有?
儲文心眉頭皺了皺,滿臉狐疑,又一次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周圍沒人才快步走了過去,遲疑著將耳朵湊近了木門。
還真是沒什麼聲音。
難道是人被放出來了?
也不能啊,昨兒晚上還在裏頭呢,總不能一大早的便立馬將人放了出來。
正想再去窗子那邊看看時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儲文心心一沉,整個人都驚叫著跳了起來,回頭對上那雙滿是戲謔的柳葉眼更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褚沅瑾的逼近下連連後退著,最終貼在了身後的灰牆上,儲文心隻覺自己牙齒都在打著顫。
褚沅瑾停了下來,將緊靠在牆麵上的人往外拉了拉,還極為友善地替她拍了拍背上根本看不見的灰塵。
儲文心一陣膽寒,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替她拍完了衣裳,褚沅瑾輕輕拂了拂手心,這才柔聲開口:“做什麼呢,嚇成這樣。”
她語氣極為溫和,絲毫沒有質疑的意思了,反而聽著真像她身為長姐在關心受了驚的妹妹。
儲文心整了整情緒,呼吸卻依舊有幾分急促,強作鎮定道:“我沒事阿姐,隻是見這處上著鎖,便想過來看看。”
見褚沅瑾點了點頭,像是不願再管,她試探道:“這裏麵放了什麼呀阿姐?文心能進去看看麼?”
褚沅瑾隻笑了笑,語氣淡淡道:“沒什麼,隻是些雜物罷了,髒兮兮的,怕髒了你的衣裳。”
若非昨夜裏聽到聲音,儲文心便真信了。可她昨夜分明聽見了人聲,這會兒褚沅瑾不肯說實情,她便料定了這柴房中的人恐怕不是一般人。
若隻是尋常下人,她有什麼不能同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