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兩年之後(1 / 1)

窗外細細密密地下著小雨,迷蒙的雨幕如煙霧般籠罩在空氣裏。他坐在那架精致的蓓森朵夫前彈琴,俊美的五官湮融在微涼的雨氣裏,淡雅清婉的樂曲聲縈繞在整潔的房間中。

琴架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幾頁五線圖譜,白皙的紙張上,一個一個音符靈越如風,樂譜的尾部工整地簽著他的名字,黑色的字跡不羈而張揚:張佑傑。

身後的門被推開,妻子走到背後為他輕輕地披上衣裳:“天涼,小心感冒。”

“謝謝。”他微笑著道謝。

妻子淡然一笑,注視著他在琴鍵上躍動的十指失神了好久,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走到自己的畫架前坐了下來,拿起炭筆細致地畫。

時光稍縱即逝,靜謐的緩緩淌過。

筆下的人物在她細致的描畫下出落得越發清晰,儼然是一張少女精致絕美,風華絕代的臉,淡漠的眉眼在她精細地刻畫下愈顯傾城。她從未如此用心地畫過一個人的臉,從來沒有,除了畫上的少女。

畫畢,她在落款處用清秀的字體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慕雅瞳。

要放下筆時才發現丈夫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到了身後,狹長的眼眸望著她剛完成的畫愣愣地出神,俊逸的臉上寫滿了寂寥的思念。她放下炭筆,起身與他一起看畫。畫上的少女孤冷得風輕雲淡,雙眼迷離而哀傷地遙望著遠方……

“你又想起了她嗎?”她輕輕地問,“剛才,應該是你第一千三百零八次彈那首曲子了吧。從她走的時候開始,整整兩年,你一直都在彈那首曲子,就因為那曲子曾經是她的最愛……”

“那你呢?”他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讓她有了一絲的微愣,停下了話音。

“你不也一直在畫她?這應該是你畫的第三百六十七幅有關她的畫了吧?”

她心中一動,卻緘默不語。第一次聽到他能夠對自己的事記得這樣清楚,隻是她的心裏為何卻隻感到了陣陣的酸澀?

她不知道,這份清晰是因為作畫的人是自己,還是因為自己所畫的人是…她……

窗外雨幕的餘光照亮了這間整潔的房間,同樣也映照出了這個不大的空間裏,那密密麻排列著的畫作,或大或小的,全都是有關那個少女雲淡風輕的樣子,有坐著的,有站著的,有正麵的,有側麵的。

“那是因為我和你一樣,也在思念著她。”她撇過頭靜靜地說,臉上掛上了一絲淡淡的苦笑。張佑傑注意到她抱肩的動作,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輕輕地披在她的身上,就如她剛才做的一樣。

她的眼淚瞬間自眼眶滾落,轉過頭望著那個給予自己溫暖的男人,掙紮著開口,才發現連聲音都是顫抖不已,“我……我是不是已經得到了在你的心裏占一席之位的資格?”

他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摩挲著她的發頂,滿目憐惜:“你是我的妻子,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無論我是不是在意你,是不是愛你,你都已經在我的心裏占據了一個重要的地方,這也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她是他的妻子,是能夠陪他一起永遠思念一個人的妻子,是他張佑傑的結發妻子。而他們,是夫妻。

兩年的相伴,她對他的好,他一直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他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成了他生命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就像此刻,他擁著她,給她安慰,看著她滾落的淚,他的心裏除了憐惜之外,更多的卻還是讓他預料不到的心疼。

也許這中間還沒來得及加上愛,不過是一份微微的喜歡在蔓延,所以他與她,一直都相敬如賓。是習慣,也是溫情。

他在妻子的額頭落下一個羽毛般的輕吻,看著她滿臉驚喜卻又不敢相信的表情,薄唇輕輕地笑開:“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隻在意我的妻子。”

就這樣吧,張佑傑想,也許這樣過一輩子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她點了點頭,幸福自嘴角揚起,慢慢轉頭看向那幅畫,畫上的少女依舊孤冷地遙望著遠方,眉眼雲淡風輕。

那個叫唯洛的少女是否有想過,有一天,會有她與丈夫這樣的兩個人在這個世界的一角靜靜地思念著她?如果她曾想過,為何又不肯回過頭來看他們一眼?

兩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當初那個驚鴻一瞥,卻默然消失的少女對於他們的祝福他們已都如數收到了,並且視如珍寶。

那麼她呢?他們對她的思念,她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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