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初入北啟(1 / 2)

內城喧雜聲鬧,一麵城牆,幾片瓦磚,隔絕的是京都郊外荒涼的幾處莊田。

城外那條往日鮮少人通往的黃沙官道,慢悠悠地晃來了一眾車隊,豪華、舒適車輅在長長的送親隊伍簇擁下朝城門駛去。

整個隊伍肅穆,沉靜,除了隊伍最前端領隊的兩匹駱駝身上掛著叮叮當當的鈴鐺響聲,就隻剩餘步伐的踢踏聲。

城門口商販錯雜,多數是臨時支起的菜販,周遭莊戶趁天餘清,趕著上前占好位置,盼著天亮進城的人買些探親。

幾個書生模樣的在城門邊上徘徊,許是丟了入城的文書正著急,又因著被一個乞丐纏住正焦躁不凡;城門口邊上的稅務所正聚集著幾個商販在爭吵今年的稅率;還有三兩兒童赤著腳丫在護城河邊上玩耍,一人摔倒三人大哭。

見著遠處迎來的車隊,城門排隊的人不自覺地讓開一條路,不論賣菜的老人家還是買菜的進城人,不論大哭的孩童還是吵架的商販,大家都自覺停下了手上的活,被車隊的奢靡震驚到,不約而同地打量起車隊的來曆。

千批上乘紅棕駿馬、萬匹西域羅緞。不難猜出來者身份。

車隊前方跳下一人,漿洗得略微有些發黃的衣袍整件遮住了麵容,隻漏出了深邃的雙眸。他單手俯身行樓蘭禮,說著撇腳的中原話:“西域使者,覲見。”從衣袍中掏出通關文書遞予門口的守衛。

城樓巡查的城門郎早已恭候多時,打開文書,細細確定了印章無誤後,揮手示意身後的守衛將城門朝裏開到最大。

兩步走到馬車前,行禮道公主安。

若車隊隻是西域使者,作為北啟官職從六品上的城門郎是無需行禮的,但馬車上坐著的,是即將與大啟和親的,西域樓蘭嫡公主。

樓蘭阿依木,來自西域樓蘭皇室,從此東行六百餘裏至折摩馱那故國,即涅末地也,城郭巋然人煙斷絕,複此東北行千餘裏至納縛波故國,即樓蘭地也。西域三十六國同氣連枝,以樓蘭為尊。

晉安三十年,北啟與西域三十六國長達數年的戰事暫時得到了停息,雙方邊境城池都需要休養生息,多年戰事拖垮了當地的經濟,當地民眾怨聲鼎沸。

更因北啟與南方蒼梧邊境摩擦紛爭四起,中原本一家,誰道百年前一場戰禍,分為了北啟南蒼。

晉安帝欲與西域各國結秦晉之好,采取懷柔政策。前後多次派遣使者與樓蘭邀約聯絡,最終確定樓蘭阿依木代表西域各國出使北啟恭祝晉安帝六十歲壽辰,並商議和親之事。

浩蕩的隊伍被分成了兩支,千匹馬駒和萬匹綢緞被安置在了城外的莊子,西域的護送部隊也被留在了城外。

阿依木略掀開簾子,望向這座千年古都的內城,盛世大都。

大都是北啟的政治中心,巍峨高聳的城牆,支棱起一座嚴城,將裏麵的生活罩籠,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進不來。

街道兩旁店肆從立繁華不已,來往吆喝聲囂不絕,好一幅熱鬧景象。

行走在人頭攢動的街麵,趟過了繁盛的酒莊低瓦,車隊駛入了綠牆紅磚的巷子,略微冒出的青苔昭示著此地的人煙稀少,靜謐安寧,有些院牆還密密麻麻地爬滿了爬山虎,一片綠油油好生活力。

領路的城門郎自前麵的巷口拐了個彎,眾人視線瞬間開闊明朗起來,此處空地容下百輛馬車不在話下。

車隊停在院落門前,將領行了個禮,對著車內的阿依木彎腰道:“公主殿下,鑒於您身份的特殊,陛下特意為您安排了這座院宅,此處遠離商鎮街道,相對安靜。此行山高水遠,道路崎嶇,願公主殿下好生歇息幾日,再入宮覲見。”

府邸坐落在大都最繁華的商業街的西北巷邊,朱漆大門正派肅穆,亭角高揚飄逸,兩邊,漢白玉台築成台基,兩旁沒有傳統的獸像,反而移植了幾棵避暑遮陽的參天大樹,日頭照射倒被削減了幾分。

“有勞大人了。”

車帷內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停頓半晌,繼而道:“還煩請大人請位使節大人,來教學我等官話,不求識文斷字,但求溝通無礙。”

帷帳掀開,榻下下來一位衣袍遮麵的女子,朝城門郎等人行了個禮,“公主舟車勞頓,身體不適,此刻已經歇息,便不留大人了。”

城門郎後退一步,還禮沉聲道:“既然如此我等便不久留了,使節先生稍等我奏請上方,不日便可前來。如有需求煩請姑娘拿令牌到都護府尋都護大人。”

言畢又行了個道別禮,遂帶領小隊消失在了巷口處。

阿依木睡得很是安穩,一個多月的車隊行駛,越過那一片黃的荒沙煙漠,終是抵達這熱鬧繁盛的大都。

第一次出遠門,舟車勞頓,此刻堪是停歇半刻,都止不住地熟睡過去。即使是在帷帳內,也是端坐著,不敢有半絲越矩。

等熱娜叫醒她時,車外的天已經橘黃中帶點白,火燒雲上來了,車馬人群被夕陽披上了一層薄紗。“我睡了多久?”阿依木邁步走下榻,腦中有些眩暈,許是車內坐了太久,一時不能調整適應過來。

不動聲色地呼吸著異國的空氣,清醒了些許眉目,看著車隊旁站著的幾十奴仆,透過隻露出的眼睛不難看出他們的疲憊,聽聞熱娜回應睡了半個時辰,有些皺眉,淡道:“你應當叫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