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馨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在一棟黑漆漆的屋子裏,硬硬的土炕,鋪著有些味道的粗糙棉被。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屋外朦朧的月光照射了進來,一個被曬的黝黑的婦人一臉愁苦的摸樣,“二妮,你可別在想不開了。”

張馨努力的想要開口,卻發現嗓子很痛,婦人走到了張馨的跟前,按住了她的胸口,“別說話,你上吊的時候脖子卡的太厲害,傷到了嗓子。”

上吊?張馨感覺自己快瘋了,這是什麼地方,而自己又在哪裏?這個婦人又是誰?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臂竟是細瘦的如幹柴一樣,她抬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發現竟然是一個非常瘦弱的小女孩,不……,這不是她的手,也不是她的身體,誰能告訴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婦人看到張馨恐懼害怕的眼神,神色黯然,“娘知道家裏對不住你,讓你嫁到牛河山裏的宋家五兄弟家裏去,可是家裏實在是揭不開鍋了,你忍心看著這一大家子餓死?”

張馨拚命的搖頭,想要告訴這個婦人,自己不是什麼二妮子,她也不認識眼前的人,隻是努力的半天也隻能發出微弱的唔唔聲。

“哐當”一聲,門又被打開,一個高壯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他不耐煩的皺著眉頭,“孩他娘,跟這死丫頭說這麼多幹什麼?出嫁前一天要上吊,這不是要害死咱家?人要是死了,俺去哪裏陪宋家的聘禮錢?”

“他爹,二妮還小呢……,一定要讓嫁過去嗎?”婦人不忍心的說道。

高壯的男人走了進來,雙頰凹進,臉上呈現了營養不良的土色,“小什麼小,十四歲已經是大姑娘了。”

婦人看著自己男人拿著一把粗麻繩,恐懼的站了起來,“他爹,這是要幹什麼?”

“死丫頭不老實,先捆起來。”高壯男人毫不留情,熟練的把粗麻繩綁在小女孩身上,又打了個死結,這才放心。

“你在這看著,我先去睡會兒,一會兒雞叫了,宋家兄弟就來領人。”高壯男人撂下話,就徑直走了出去。

婦人看著被綁住的張馨終於忍不住流下眼淚來,“是娘對不住你,可是你爹要把你賣到那肮髒的地方去,我想你嫁給宋家兄弟做共妻,總是比在肮髒的地方被外人糟蹋的好,二妮,你可別怪娘……”

此時的張馨已經完全的傻了,似乎又回到了小的時候,她從小生活在一個山溝溝裏,從山溝到最近的縣裏要走半天的山路,村裏的人窮,是屬於附近有名的貧困縣,張馨的爸媽生了五個孩子,她和幾個姐姐都是小學沒讀完就在地裏幹活,她的童年就是在那片大山下的梯田裏長大

再後來滿了十六歲她就去大城市找活幹,因為沒文化隻能當個服務員,不過她沒有放棄夢想,張馨從小就聰明,看過的書過目不忘,她想攢夠了錢就重新去讀書,考上大學,在考研究生……,給村裏人長臉,也給父母爭氣。

沒有想到命運和她開了個玩笑,二年後的一天,她回到宿舍後發現,自己讚了兩年的錢都被偷了,然後她渾渾噩噩的走在路上,一亮巴士橫衝過來……,她不是應該死了嗎?

“別哭,二妮,我打聽過了,那宋家五兄弟人都是好的,他家日子雖然清苦,但是總比在家餓死強。”婦人的見張馨流了眼淚出來,也心酸的擦了擦淚水,勸慰的說道。

張馨看著這個年紀應該隻有三十多,但是已經被生活艱辛折磨的滄桑的臉想,想起了自己的媽媽,也是老的很快,不到四十已經滿是皺紋,連腰都弓了起來,她的眼淚更加洶湧的流了出來……

婦人陪著她嘮嘮叨叨的說了好長的時間的話,她知道了這個小女孩叫王二妮,是這家第二個女兒,大女兒前年嫁給裏東村的劉屠夫,因為今年鬧了災荒,好多人家都過不下去,家裏實在沒有辦法就準備她賣了……

雞剛叫了一聲,高壯的男人就走了進來,對著婦人說道,“你給她身上套上喜服,小心不要把繩子給鬆了,一會兒要是跑了可就找不到了人了。”

婦人拿了紅色的粗布喜服,輕柔的套在女孩瘦弱的身體上,又重新給她梳了頭發,戴上了一朵紅色的絨花,才露出滿意的神色,“咱家裏,就屬你最好看,肯定隨了你姥姥,二妮子不知道吧,姥姥年輕的時候那可是遠近聞名的美女,好多小子來求呢。”

天就漸漸亮了起來,來迎親的是宋家的老二和老三,他們家兄弟名字一字排開,分別是宋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好認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