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終局(1 / 3)

四月末,桃花開敗了殘枝。鮮妍的花瓣零落,染了汙漬,碾成淤泥。

天水城府無聲無息換了一批人,隻有桃枝掩映的牢獄深窗裏,偶爾傳出一兩聲從嗓子眼爆發的悶哼。

與鏡湖相連的小渠,幾許血絲漂散。

花易折,人不常新。

自元城主被攙扶回府,府內管事後卿和舞姬樓蘭便沒了聲息。

有人說他們入了徐義的眼被將軍府要去,有人說他們生了私情卷款潛逃,有人說他們觸怒了停雲閣的主子,被羈押在獄中。

波瀾都被掩埋在了紛亂的謠言之下。

自山穀回府,元庚便終日倦倚停雲閣,在煮沸湯藥的霧氣中討著他的“獎勵”。

昨日元庚一激動,不小心咬破了玄冥的唇,還被小望懵懂地指出。

玄冥一下惱了索要不休的元庚,不給親了,卻在對方溫柔纏綿的攻勢下後退一步,同意了再縫製一枚安神香囊給元庚。

一步鬆,步步退,元庚這些日子過得很是春風得意,然而不知是心中緊繃的弦突然鬆了,還是玄冥熬製的湯藥正發揮療效,他這些日子總疲乏嗜睡,提不起精力,凝不了神。

晚上燭光搖曳,元庚迷蒙著雙眼,又睡了。

臨睡前,他照例一手圈著玄冥的腕,一手攬著對方腰身,側著身,下頜抵在玄冥肩頭心安地睡去。

這是他撒嬌賣乖討來的福利。

然而夜半寒涼,他突然驚醒,一模枕側,溫熱猶在,人已不見影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月華石——畫樓外的布陣石,隱約在暗示著什麼。元庚急忙披衣而起,匆匆趕去。

不似燈火煌煌的城主府,畫樓一片黑暗,隻有二樓飄飛的白紗幽然飄蕩。

見此景,元庚步子一頓,心尖一陣痙攣,仿佛要遇見什麼難以承受的景象。接著他毫不遲疑地推門踏進了畫樓。

夜明珠柔和的光暈下,隻見後卿垂頭立在書桌旁,整潔的淡青衣衫被血跡染成暗色。

聽到動靜,後卿轉頭看來,他的一隻眼已經瞎了,另一隻眼卻依舊如琥珀般溫潤,配合著他揚起的唇角,顯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如沐春風。

元庚看見後卿,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他神色自若地走到一邊的矮榻下躺靠著,挑起眉,看向後卿:“卿約我深夜來此,是有何事?”元庚回府後,將密宗的勢力清洗了一遍,卻漏了一條大魚。

幾年來元庚一直削減著後卿的勢力,本以為他已孤立無援,現在看來還有不少舊部和後卿交情不匪。

他們泄露了風聲,讓後卿提前從準備的退路中逃脫。不過元庚並不心急,因為他知道後卿想要什麼。

漆黑的室內無端鑽進來一股熏香,那味道濃烈,像西域傳來的香料般刺鼻。

元庚悄然屏住呼吸,見後卿詭譎一笑,道:“宗主不會以為我自投羅網,是想取那蛟丹吧。”

元庚反問:“難道不是?”

後卿避而不答,神情忽的放空了一瞬,道:“你可知我當初為何要救你?”

“為何?”元庚挑眉。

被後卿從地窖救出之初,元庚也曾好奇過這個問題,但每次試探詢問後卿時,卻總被他避過,後來心思就淡了。

這也是他不信後卿的心結之一,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幫助別人,何況是後卿這種精打細算的謀士。

事情發展到現在,他雖已不在乎緣由,卻仍想知道答案。後卿道:“是她求的我。”

“他?”

“樓蘭。”後卿笑得溫柔。

元庚心中卻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就見後卿笑容一收,冷眼看著他,道:“你利用她,害死她時,可曾想過報應不爽。”

後卿語下之意讓元庚蹙起了眉,他想到了夜半驚醒時枕邊的寒涼。

後卿一向詭計多端,元庚不知對方是否拿捏住了玄冥的性命,以此為挾,不敢激怒他,隻能順著他的話周旋:“你想報應,衝我來便是,何必殃及他人。”

後卿卻似笑非笑地瞧著他道:“你瞞著我,先是在蘇府放了樓蘭的金鈴,又借我之手,密信徐義憑著贈冰的交情讓樓蘭出府一舞,一步步計劃讓她當替罪羊,又在關押我時激怒她,讓她去送死。”他紅了眼眶,“而今,她去了,我也要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