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束晨光微漫進小屋,被窗紙阻隔,在室內彌散成一片舒緩的暖光,淺淺灑在榻上相依偎的兩人身上。
宋長生睜開眼,因睡得一夜好眠渾身舒泰,正要舒服的伸個懶腰舒展四肢,卻不想隨即覺得手腳受限。
他僵住身體緩緩睜大一雙眼,呆愣的瞪著自己的一隻手。
那隻白淨細嫩,一看就沒做過什麼粗活的手,此時攥著一小片衣襟,還是內襟,而外襟被拱起個包,歪向一邊。
任誰一看都知道,這隻不老實的手鑽進了衣襟,揪的衣襟褶皺,含羞帶怯的露出一小片白皙精壯的胸膛。
而且關鍵問題是,這隻手的手背覆著一隻同樣修長的手,親密的疊在一起莫名有些溫情繾綣的意思。
還有……這不是他的胸膛。
宋長生表情木然,頸骨哢哢作響寸寸抬高,然後看到個線條流暢的精致下頜。感受到鼻端蹭過溫熱細膩的皮膚,以及絲絲清爽幹淨的香氣。
他仿佛傻掉了。
“嘶……”宋長生極力控製音量抽一口氣,不可置信的屏住呼吸,瞪圓了眼睛。
這他媽,發生了什麼?
他怎麼……睡在人……懷裏?!
這張臉宋長生最近沒少看,不是謝希言還能是誰?
——
謝希言此時還在熟睡,毫無防備的模樣,表情不如平日清醒時冷淡。
他的頭微微向宋長生的額頭低下,眉目如畫神情安寧,在斑駁的晨光中顯得有些溫柔。
若是往日,這個時辰謝希言大概早已醒來,隻是他昨夜時不時被宋長生一條大腿蹭一下,一會被一顆腦袋拱一拱,再一會又被一隻爪子捅捅這、抓抓那。
一向習慣了獨睡的謝希言從一開始的不自在,逐漸轉變成了無語,繃著的身體也逐漸放鬆。
隻是他何時被人這樣近距離“騷|擾”過,額角蹦躂著卻也無可奈何,最後直到很晚才耐不住困倦睡去。
就在宋長生內心咆哮,試圖偷摸的抽出爪子,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溜出去時,對方睫毛輕顫,醒了。
——
謝希言甫一醒來,就察覺到了不對,無意識的攥了攥感受到了手裏抓的是什麼,神誌瞬間歸位,眼神隻迷蒙了一瞬就立刻恢複清醒。
低頭。
桃花眼本就偏圓,不笑時給人多情之感,笑的時候又眉眼彎彎,令人覺得和煦溫暖,總之無論怎樣,都讓人感覺溫柔。
隻是此時,這雙桃花眼,因為突然對上他的視線瞪得更圓,隻讓人看得到受到驚嚇後的無措尷尬。
力圖拉遠距離又不敢驚擾的僵硬模樣,讓宋長生看起來仿若一直木雞。
也許是樣子有點呆,又和往日成竹在胸帶點小算計的狡黠不同,謝希言看到宋長生明顯受|驚不輕和僵硬的仿佛石化的身體,居然沒顧上尷尬和無語,居然就這樣笑了出來。
仿佛春花燦開冰雪初融,宋長生的目光逐漸呆滯。
平時麵部表情匱乏的人突然笑起來,很容易令人印象深刻,尤其謝希言還長的一副俊美無儔的模樣,這樣直麵的衝擊,難免讓宋長生這種愛美之人呼吸一窒。
“胳膊麻了。”
謝希言看宋長生呆呆愣愣的,聯想到昨夜他咕噥著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模樣,知曉他這是又驚又嚇不知所措,也就一筆帶過,故作自然的動了動胳膊,劃破尷尬局促的氣氛,提醒他起身。
宋長生從呆滯狀回過神,這才察覺到自己脖頸底下墊著一條胳膊,自己一隻手還被緊緊抓著,攥著人家的胸襟、貼著對方結實溫熱的胸膛。
親密無間,莫名曖昧。
“……”
宋長生馬上就要彈起來,隻是忘記了不安生的腿和謝希言的交纏在一起,以至於讓他像隻目測失敗,前撲一跳栽到地上的貓。
看起來就是原地撲騰了一下……沒撲騰動。
又好笑又有點可愛。
還有點傻。
謝希言這下心裏那點尷尬和無奈徹底淡去,幹咳了一聲實在沒忍住,最終忘了自己還環抱著少年,笑出了聲。
卻湧出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他想,他可能真的睡糊塗了。
最終還是宋長生惱羞成怒,避重就輕的聲討他嘲笑自己“沒睡相”的行為。最後佯裝沒什麼大不了的,僵著脖子、同手同腳出了空間,回到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