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好像是奇跡一般,吳茵回來了,把江之寒留在身後。她找到他,很鄭重的請求,我想投一筆錢進來,我們一起來做這個事業:你負責生產,我來管銷售。那一天,梁浩有些恍惚,他不知道是否昨晚的夢裏,他真的遇到了神燈,許下過一個願望。
回到身邊的吳茵,和記憶中的,或者是想象中重建的她,有很大的差別。在梁浩的記憶裏,她總是柔弱的內斂的需要保護的。但現在的她,似乎是強大的,具有堅強意誌力和高度自信的,執行中雷厲風行,在餐桌談判桌邊應酬自若的女強人。在內心深處的某一點,梁浩有那麼一點失落,這一次是因為她似乎和夢中的她記憶中的她不那麼一樣。
他們之間,在商務以外也談很多私人的話題,但幾乎從沒有涉及那個叫江之寒的男人。她從不說,他也極少問(實際上,從吳聰那裏斷斷續續的間接片麵的了解到的江之寒的信息都比從吳茵那裏要多)。吳茵很少說起她在青州的生活,沒講過具體的他們如何相識,又為什麼分開。在梁浩的印象裏,她似乎回到老家,就是來自主開創一番事業,以用來逃避一段情傷的。
一晃眼,他也快三十了。這幾年,在親戚的介紹朋友的撮合下,他也見過幾個女孩兒,有一兩個還短暫的相處過一小段時間。但他沒有遇到讓自己滿意的那一個。也許是內心深處他早已把吳茵作為一個衡量的模板,而和她比起來,那些他見的女孩兒,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無論是性格還是思想,似乎都有好幾光年的距離。
梁浩並非沒有想過表白,或者更主動的追求,但有幾個因素一直束縛著他。
在酒口鎮這個地方長大,哪怕是他心裏也擺脫不了一些禁錮。男人是主外的人,是撐起一片天的人,而女人是主內的人,是在家裏生孩帶娃做家務,以丈夫的喜怒哀樂為喜怒哀樂的人。
但吳茵呢,她名義上是公司的副總(梁浩自己是總經理),但幾乎大家都知道她才是真正拍板的人,是帶領公司走上新的一個台階的那個領導者。時過境遷,似乎她不再是他能保護的那個女孩兒,而是恰恰相反,他是需要幫助的那一個。
從認識以後,吳茵從來都不是那種在他麵前傾倒苦水的女生,很多事情她常常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幾乎都留給自己去承擔。但中學的時候,或者大學前幾年的假期,他和她,很多時候還有吳聰,一起在鎮外那座小山下漫步的時候,他還能感受到她在身邊。而這一次回來以後,雖然同處一棟辦公樓,相處的時間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多,他卻常常感覺她在很遙遠的地方。
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再讀得懂她。即使回到酒口鎮,她還是遙不可及。這一次,是真正的遙不可及。
放下酒杯,梁浩微笑著問:“除了聰聰的事,你今天一定還有什麼事情吧?”
對麵的女生點點頭。她柔聲說:“梁浩……有人答應給我一個公司的職位,我已經接受了。所以,今天……是來和你告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