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又說:“你們看,我期末不是考了年級第一?”
江永文說:“四十中的年級第一,又有什麼用?”
江之寒有些不高興,“幹嘛歧視我們學校啊!就算考上大學的人少些,我覺得這個學校挺好的,不比七中差。”
江永文看看妻子,說:“反正你現在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的,真的是長大了麼?”
江之寒雖然孝敬父母,但十七八歲正好是有些反叛的年齡,再加上轉學後父親一直沒有什麼好臉色給他,心裏一直也窩著火。他站起來,說:“而且幹嘛要在除夕夜來說這些呀?我辛辛苦苦作一桌菜,開開心心的吃飯過年多好,非要來說這些爭來爭去的話題!”
曆蓉蓉沉下臉,說:“怎麼?爸爸媽媽問你幾句,給你些意見都不成?”
江之寒說:“你們的意見我聽到了,也充分尊重。但我的意見也很明確,我不需要轉學,也不需要去折騰。”說著話,進了自己的屋,關上門,看書生悶氣去了。
江之寒的新年過的不算開心,跟著父母走了三四天親戚朋友,初五的時候他就借口有事,自己一個人出了家門,隨便閑逛起來。
雖然知道父母擔心一下沒有任何的錯,但江之寒以為自己已經站在更高的一個高度,一天到晚糾纏於轉學這樣的小事,實在很是無聊。他有些悲哀的發現自己和父母的共同話題,尤其是和父親的,好像越來越少。有多久沒有坐在一起聊過國際風雲,或是說說體育消息了?難道長大成熟的過程,就是和父母疏離隔閡的過程?
江之寒堅持每個星期給伍思宜寫封信,快三個月了,還是沒有得到哪怕一點兒的回音。前兩天,他跑到伍思宜的學校去隨便晃悠,無意間遇到了有一麵之緣的馮榛榛,伍思宜的好朋友,便上去問了問她伍思宜的近況。沒想到,馮榛榛劈頭蓋臉對他一通指責,說他除了把伍思宜氣哭,讓伍思宜幫他買東西,什麼也不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江之寒就覺得這個女生對自己有些敵意,但沒想到上去打個招呼會招來莫名其妙的一通嚴厲的指責,似乎自己是個吃軟飯的負心小白臉一樣。江之寒壓住火氣,沒有和她爭辯,搖搖頭走開了,但心裏卻是極為不爽,不知道自己對她做了什麼事,招致這樣的待遇。
上個星期的時候,江之寒送二師兄關山河上長途車回老家,路上說起師父的近況,埋怨說師父連個電話都不留下,找他也找不到。關山河說,師父向來不喜歡用電話的,聯係還是偏好於寫信。江之寒叫屈道,哪有這回事?以前在中州的時候,我三天兩頭和他打電話的。關山河安慰了他幾句,江之寒硬塞給他一個大紅包,他推辭了幾次,終於還是接了。
大年三十的時候,江之寒給幾個朋友挨個打了簡短的問候電話,然後想了很久,要不要給倪裳打一個,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可是仔細衡量利弊,最後還是放棄了。倪建國大概不會相信自己以朋友的名義來打電話這件事,如果在新年前夕引起什麼家庭的爭吵,對倪裳不是一件公平的事。
總之,江之寒這個新年覺得有些憋屈,最親近的人要麼杳無音信,要麼在鬧別扭,要麼近在咫尺,卻沒法聯係。他在街上一路疾走,竟然消磨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到了中午時分,眼裏出現城市旁邊那條大江,不知不覺又走到圖書館附近了。
江之寒覺得肚子咕咕的在叫,便停下腳步,看看眼前的兩家餐館。左邊,是伍思宜帶他來過的那家帶飛簷的新店;右邊,是曾經他和倪裳最偏愛的劉老板的小店。江之寒站在那裏,一時有些猶豫不決,最後想到劉老板誠懇的希望他們照顧生意的話,還是向右轉,進了他的店。
餐館的服務員是個老人,認識江之寒的,見他進來,熱情的招呼著,又去叫老板。劉老板走出來,江之寒熱情的說:“拜年拜年,恭喜發財。”又開玩笑說,“紅包拿來。”
劉老板笑道:“我聽小芹說,你才是深藏不露的大老板。我早就看你不簡單,倒是瞞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