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薑家年節春祭的時候,老宅便會異常的熱鬧。
平日裏四散在各地的薑家族人都會趕在除夕夜的前一天回到老宅。
而到了除夕這一天,從天蒙蒙亮起,管家薑戊便會一間間敲響房門,甭管是前一天多晚睡的還是淩晨趕到剛躺下的,都得一個個穿的板正的站到祭天的供案前去。
今年除夕這一天也這般如此。
啟明星漸顯,薑戊便遣著手下人,開始挨個房間的敲門。
一路穿過廳堂院落,周圍都是上下翻飛的小紙片人拿著工具在掃灑除塵,好不忙碌。
小紙片人們一見薑戊,立馬將他圍了起來,拿出了從族長大爺房間順來的平板,指著頁麵上各種洗劑,示意要買。
“不行,這是老房子,不能用化學試劑”薑戊試圖從包圍圈中脫出,邊走邊說,一大串小紙人在後麵緊跟著飄,好像管家後麵拖著長長的白色尾巴。
最前頭的小紙人不死心,把平板戳的“突突”的響,強烈要求要買。
“不可以,接著用除塵術,靈力不夠找大爺要”薑戊說著並隨手掐了一個風術,吹的小紙人們在空中卷啊卷,卷成了星星眼。
薑戊便借著這個空檔,快速的走遠了。
咚咚咚······
“請進······”磁性幹淨又帶著困意的懶散的聲線隔著門模糊傳出
薑戊推開門,微欠身,
“小五爺,時辰到了。”
一路緊趕慢趕淩晨到薑家的小五爺薑燕回明顯沒睡多久,帶著困意的雙眼回頭看了一眼這位薑家大管家,繼續擺正手上睡的東倒西歪的小崽子薑和安,試圖給他套上衣服褲子。
薑戊在其身後站了一會兒,默默看著這位明顯就是新晉的奶爸多次嚐試然後失敗,終於挫敗的喊
“戊叔,幫我!”——薑家祖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才怪」
薑戊聞言走向前去,也不說話,畢竟時間緊迫,迅速地幫著薑燕回給薑和安套上了衣服褲子。
待到小崽子穿戴整齊後,二人也不多言,眼看天光漸亮,薑燕回抄起還合著眼的小崽子先一步走出了房間,薑戊緊跟上並帶上了房門,一同往宗祠走去。
待到二人一路穿廊過院來到宗祠門前,天光下的供案上的各式祭品早已擺上,族長大爺的親孫子薑和澤帶著二長老的孫子薑和翰正在分發蒲團和供香。
來的早的小輩們擠著蒲團席地而坐,補眠的補眠,聊天的聊天,開闊的宗祠前院或坐或站著好些人。
薑戊清點了人數,報了族長大爺,又看了眼東起的紅日,隨後晃了下手裏的靜鍾,眾人皆神明一清,便知儀式要開始了,各自在自己的站位肅立。
薑家的族長大爺在供案前擺陣燃符,口中念起了太光降神咒,召請神明,奏以太平,供奉牲禽瓜果,送去歲迎新時。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族長大爺高舉著供香帶眾人朝天拜了三拜,把香插進了供案上的香爐裏,混著日出時的氤氳升起的紫氣中出現的影影幢幢的人形金光聚攏在供案旁,須臾間又消散了,除夕的神明也異常的忙碌。
神明走後,供案撤回了宗祠內,紅燭長燃著,要一直燃到燒完為止。
大爺領著眾人又去往老宅了大門口,又是燃了一遍香,三叩首,念的太清招魂咒,請的是已仙去的老祖宗們。
大爺手上的香拿了一支插在門口專門拿出來的香鼎裏,又領著眾人一路插香,折回了宗祠,圍著幾桌齋宴桌上每桌插了一支香,又每桌燒了金紙銀錠,這儀式便算是結束了一半。
族長大爺打發了小輩們回房間補眠,宗祠前又安靜了下來。
供案前的紅燭燃著,“啪”的一聲,燭芯炸了一下,一絲氤氳的紫氣,從火光中蜿蜒出來,飄飄忽忽,向上升騰。
八開間的單層徽派老宅,內裏卻向上延伸了許多層,一層層的牆上滿滿都擺著祖宗們的牌位。
紫氣暢通無阻,向上飄去,在快要消散的時候,一道金光閃過,而後便被其中一層的一塊牌位給吸收了。吸完之後,牌位上描金的名字又像是電路接觸不良一樣閃了閃,便恢複了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