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道理,是一個人應該堅持的吧。——古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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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肅殺,長長的官道上,沒有幾個行人。
道邊一家小酒肆,幾間黃土房,屋側貼著已經泛白的通緝令。經略西北的盧中水大人年前就發下嚴令,凡見私販青白鹽的西遼人,一律就地正法。
酒肆的夥計正躲在屋裏懶懶地烤火。雖隻晚秋,關外的天卻已極冷,這樣的天氣,今天應該不會有客人了。
“掌櫃的,你知道是誰殺了陸一指不?”無聊的夥計在找掌櫃聊天解悶。
正在一旁喝酒的掌櫃斜睨了夥計一眼,卻不答話,心想著:這事情整個江湖都不知道,我知道個鬼啊。
這陸一指是縱橫西北的馬匪,江湖排名前五的高手。西北隻要有他在,就沒有第二個人敢在這裏稱王。可是,去年卻從華山傳出消息,一個虯髯漢子,隻用了三招,就割破了陸一指的喉嚨。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然而,整個江湖,竟沒有一人知道這漢子姓甚名誰、出自哪個門派。
但自從陸一指被殺,馬匪就開始猖獗起來。人販子、私鹽販子,不絕於路。西北軍不得不暫緩了對西遼的進攻,開始大力整治馬匪。也正因如此,西北各路的行商也日益減少,原本還能勉強維持生計的小酒肆,變得越發困難。
夥計正發著呆,卻聽有人敲門。來客人了。
夥計忙不迭地起身去開門,走進來的是兩男一女三個黑衣人,全都戴著鬥笠,看不清模樣。不過,女人是個大肚子,被其中一個男人抱扶著,像是要生了。
夥計忙閃身將三人攔住,道:“你們不能進,在店裏生孩子犯晦氣。”一個男人直接扔過來一錠金子,叫道:“一間幹淨上房,熱水,再找個穩婆來!”
夥計掂了掂金子,足有十兩,心中罵了句:“媽的真晦氣,好不容易來樁生意,卻是死馬匪,這西北路上也就你們敢這麼闊綽。”他不敢得罪馬匪,隻能應承著開了上房、打來熱水,又要出門去。臨走時,那男人還補了句:“敢報官,你全家死。”
夥計心中“呸”了幾聲,隻能去附近村裏找了接生婆來。
回店裏時,兩個男人已經在喝酒了,在他們桌邊,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一個男人始終用手握著,看來是很重要的東西。
見夥計回來,一個男人問:“這裏離華山還有多遠?”夥計心想:“馬匪該不會是去找華山派報仇吧?難道他們知道陸一指是誰殺的了?”他心裏好奇,卻又不敢問,隻是回道:“不多遠,過了渭河就是。”男人微點點頭,便不再說話。
約在傍晚時分,就聽見屋裏傳來嬰兒啼哭聲,孩子生下來了。
不多時,穩婆笑盈盈地抱出一個已經包裹好的娃,道:“恭喜官人,是個千金,這模樣可俊,將來一定是個大美人。”
一個男人接過嬰兒,因為用鬥笠擋著,看不出他的表情。卻聽另一個男人有些興奮地道:“大哥,你真厲害,這都老三了。給咱三小姐起個名兒吧?”
頭一個男人抱著嬰兒走到窗邊,打開窗來,卻見夕陽正好,便道:“外麵霞光真美,就按她娘的名字,叫綺霞吧。”說完,他微歎了口氣,又輕聲道:“動手吧,不要讓女兒看見。”
另一個男人立時明白,也不知從哪來的一柄劍,就架到了穩婆脖子上,問道:“你家何處,我會把接生錢送過去。”
穩婆嚇得一屁股坐了下去,卻說不出話來。男人一回身,又看向夥計。夥計也被嚇住了,正要往外跑,那男人道了聲“對不住,你知道的太多”,一柄袖劍便直穿他的心藏……
寧國至善十五年,天下已經太平得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