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裴垣不安的坐著,眼前這個場景,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不過以前一般都是他坐在對麵審問別人。而現在,卻是輪到自己。這種感覺實在不知道怎麼描述,但讓人覺得很難受,猶如芒刺在背,如坐針氈。
審訊室裏沒有一絲自然光亮,有的隻是耀眼的白熾燈光,盯一會兒就讓人頭暈目眩,四麵是刷的白得不帶一點雜色的牆,左右兩邊牆上各高高貼著四個紅漆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裏沒有窗戶,隻有前方那一人高寬的門與外麵聯係著,不然這裏十足的是一個囚牢。
對麵坐的是三個調查局的調查員,前麵的桌上鋪著寫滿密密麻麻文字的文件。
中間的調查員是四十五六歲年紀的中年男人,一臉正色,看起來就是那種辦事嚴謹有效的人。他率先發問,“裴警官你好,我是調查局的調查員徐開元。”他亮了亮自己的工作證,“你知道我們今天找你是因為什麼事嗎?”
裴垣點點頭,“我知道。”
“好,那我就直接問了,可以請你描述一下你們當天的行動流程嗎?”
裴垣隻有點頭。
“2008年7月10日下午三點五十分,你們警隊接到報案,在本市長順街風城市立銀行發生一起綁架案,可以請你詳細描述一下案件發生經過麼?”徐開元麵無表情地盯著裴垣。旁邊的兩人一樣的臉色,一個手中拿著筆,麵前一個筆記本,等待記錄;另一個手中則握著一隻錄音筆,筆根閃爍,已經開啟了錄音模式。
裴垣幹咳了兩聲,端起麵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室內安靜異常,可以清晰聽見水吞入喉嚨“咕噥咕噥”的聲音。
“那天是我接的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自稱是風城市立銀行的保安,說一個中年男人被人用刀挾持了,要我們出警協助,我當即報告我們隊長,隊長派了我和肖錚,肖錚也是刑警隊的,還有七八個刑警,一起出警。”
“我們一行人來到案發地點,銀行大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群眾,我們看見銀行玻璃大門緊閉,裏麵隻有兩個男子,看不清麵目,隻恍惚看見嫌疑人手握利刃,抵住人質的咽喉。”
“我們當機立斷,立馬派人疏散了圍觀群眾,並且和嫌疑人進行交涉。可是嫌疑人態度十分惡劣,並不想和我們多談,我當時舉著槍,做好準備隨時擊斃嫌疑人解救人質,我的幾個同事大家都一樣神經緊繃著,做好了衝鋒的準備。當時天氣十分炎熱,我們大家都暴露在烈日下,十分焦躁不安。過了大約兩個小時,我感覺手心已經開始往外冒汗,便想換回手擦拭一下,沒想到一個沒注意,扣動了扳機,隻聽見一聲悶響,子彈已經出膛穿過銀行的玻璃門,幾秒鍾後,竟然看見人質躺在了地下,我愣在了原地,嫌疑人好像也被嚇到了。這時候,肖錚帶著其他刑警衝了上去,製服了嫌疑人,並趕緊把人質送往了醫院。”
“7月10號晚上六點左右,人質馬明淵因為胸口心髒部位中彈導致大量出血,當場死亡。”徐開元看著裴垣說道,“據我所知,你們刑警開槍是需要接收命令的,你們出發之前有受過命令麼?”
裴垣點了點頭,“當時我們隊長說了,要我們視情況來看,如果劫匪窮凶極惡不聽勸告,可以選擇擊斃,當時情況就是這樣,我相信我們幾個同事都是一樣的想法。”
徐開元點點頭,“這點我會再和你幾個同事核實的。”停頓一下又接著問道,“你了解過被害人馬明淵的身份背景麼?”
裴垣搖搖頭,這幾天因為誤殺人質的事局裏鬧的沸沸揚揚,他暫時因瀆職罪停職接受處理,也隻是大概知道被害人的姓名年紀而已。
“被害人馬明淵,風城本地人,祖籍洛城。今年32歲,身高175厘米,體重70公斤,99年畢業於東南政法大學法學係。”徐開元看著前麵一份檔案,忽然抬頭看著裴垣,“風城市林業局黨組副書記副局長,分管生態保護修護。”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注視了裴垣幾秒鍾,接著又說道,“怎麼說呢?如果沒有這次意外,下個月的人事升遷他也許就會是風城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級局長。”
裴垣聽他說完,怔住了,他沒有想到人質居然還有這重身份,這就表明,他誤殺了一個將來的局長?
這……還能脫得了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