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爸爸呢?”
小姨笑了笑問。
“媽媽在屋裏,爸爸去公司了。”
我回話的同時朝著樓上喊了一聲,“媽媽,小姨來了。”
媽媽很快從樓上下來了,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是媽媽仍然那麼明麗照人,歲月沒有帶走她的秀麗溫婉,反倒是讓她的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典雅,性格中多了幾分寬容。
“凱倫?”
媽媽走過來,含笑讓小姨和小舅舅坐下,然後吩咐傭人倒茶。這時候,姐姐和她的意大利男朋友從樓上下來了,身量高挑,在佛羅倫薩呆了很多年的姐姐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一股“異國味道。”
“小姨。”姐姐很客氣地跟小姨打招呼,不知道為什麼,姐姐對小姨不像我跟小姨那麼親近,小姨經常會給我擁抱,憐愛地摸我的頭發,但是和姐姐,最多隻是點點頭。
“嘉儀越長越漂亮了。”小姨誇讚姐姐,姐姐笑了笑,成熟中有一種幹練的風情。
而我,隻把目光偷偷地瞄著那個人。
他叫王少白,是小姨名義上的弟弟,他坐在小姨對麵的沙發上,西裝整齊,連坐在沙發上的姿勢都透著文雅。媽媽和小姨說話,他就靜默地聽著,偶爾提到他名字的時候,他就彎下唇角,或者是應一聲,更多的時候,他像是在沉思。
這跟他的工作有關係。
他是一名法醫,即使現在坐在這裏,他的腦子裏可能也在思索著某具屍體的解剖結果。
比如,他可能一個小時前才從法醫的解剖室裏出來,雖然洗過澡,換過幹淨衣服,可是身上仍然有一種消毒水的味道。
媽媽說,小舅舅當年高考的時候,小姨曾極力勸他報考一門將來能夠對接管公司有用的專業,但他卻執意報考了醫學院,然後又考入公安大學的法醫專業研究生。現在,他已經正式成為公安係統的一名法醫了。
媽媽和小姨在聊天,小舅出去接電話了,我也不聲不響地跟了過去。他站在外麵走廊前的台階上,身形修長挺拔,氣質溫文,似乎在說著某個案子上的事,他背對著這邊,聲音低沉,思索的時候輕輕邁著步子,我就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一直看著他打完電話,轉過身來。
“慧至?”
他很驚訝我會站在這兒。
“小舅,我能和你說說話嗎?”我邁開步子,慢慢地走過去。
“哦,什麼事?”
他眼神很溫和,等著我說出要說的話。
“小舅,你是不是很喜歡現在的工作?”我問。
“嗯,當一具無名屍體經過你的手,確定了死亡原因,並且因此而找到凶手,你會覺得怎麼樣都是值得的。”
他側過身去,仰頭望向湛藍的天。
“小舅,我也想當法醫。”我向他走近幾步,當法醫,去到他的身邊工作,與他一同麵對錯綜複雜的案子。
他明顯吃了一驚,“你要當法醫?你爸媽知道嗎?”
“不知道。”我搖頭,“不過我正準備告訴他們。”
他搖了搖頭,蹙起了眉宇,“還是選個別的專業吧,女孩子,不要跟屍體打交道。”
“可是我也想像小舅一樣,為我們的公安事業出一份力。”我忙說。
他側頭瞅向我,深沉的眼睛裏有著難懂的情愫,“做別的工作也一樣的,比如當一名教師,教育孩子們尊紀守法,做一個善良有道德的人,也可以當一名普通的醫生,救死扶傷。”
我不再說話了,抿著唇,心裏頭打定的念頭不會輕易改變。這時,屋裏傳來小姨的喊聲,“少白?”
他步子匆匆進屋去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走廊上,心裏的念頭越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