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水灣四次“集訓”建立起的虛假繁榮因淩霄裝病被抓現形而毀於一旦,宣傳片拍攝當日,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回到解放前——誰都不用假裝友好了,真輕鬆。
淩霄十點到達晴水灣,蘭溪指了指掛鍾,“遲到一小時。”
“高架有事故,堵車。”
“淩先生的車技還怕堵車?”
“你不是不讓我超速麼。”
我還讓你提前出發怎麼不說……蘭溪劈麵遞給他一本手冊,“宣傳片腳本,請過目。”
他接過來,手冊上列舉了十幾條展示夫妻幸福生活的場景,他們可以擇其三提前練習。
“我建議選這些”,蘭溪指著圈畫出來的“閱讀時光”“甜蜜私廚”和“活力運動”,淩霄往下看,還有“親密晨光”、“濃情泡泡浴”……她選這三條算尺度最小的。
“我沒意見。”
“那就開始。”蘭溪直奔主題,“第一條閱讀時光:先生在書房讀書,太太從身後環抱,遞上一杯熱茶,先生回抱太太,突出居家生活的恬靜溫馨。”
淩霄拉出椅子坐下,“抱吧。”
這什麼視死如歸的態度,蘭溪繞到他身後欠了欠身,他回頭問,“茶呢?”
“沒茶,繼續。”
他看看兩人之間半米的距離,“臂長莫及。”
“你不用抱我,笑笑就行。”
他咧嘴笑笑,這一part練完。
蘭溪坐在一邊翻腳本,真不想理他,怎麼就沒有吵架的戲,那才過癮。淩霄偷瞄著她,目測還生氣呢,是他犯錯在先,今天又確實堵車,煩死。
“夏蘭溪。”他喚道。
蘭溪頓住,抬頭看他。
“你家人、朋友平時叫你什麼?”
她沒說話,不知他什麼意思。
“我們現在的稱呼就不對,淩先生,夏小姐,哪對夫妻會這樣講話?”
她當然知道稱呼不對,可路不也是他一步步走出來的?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笑笑說,“沒錯,我們已經在很短的時間裏建立了很壞的關係,但還沒壞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告訴我除了夏小姐,我還能叫你什麼?阿溪,小溪還是溪溪?”
“那你呢,霄霄?”她話一出口忍不住好笑,語氣柔和下來,“叫我蘭溪就好。”
“蘭溪,給我上杯茶。”
她不動,他又說,“作為你老公,我這要求過分嗎?”
蘭溪瞪他一眼,按鈴叫周嫂上茶,又聽他說,“蘭溪,過來抱抱我。”
她走到他身後,輕輕環住他肩膀,他一回頭,距離近到要貼麵,她趕緊撒開後退兩步。
淩霄直搖頭,蘭溪有點尷尬,都怪他之前太討厭,她一時進入不了狀態。
“再來一次吧。”
“好,淩太太,過來抱抱你老公。”
她在背後白他一眼,他今天穿著淺藍色襯衫,身上有舒膚佳香皂的味道,她湊近環抱他,另隻手端著茶杯,他抬手碰上她肩頭,茶杯“當”一聲磕上桌沿,茶水濺了出來。
嘿,灑的真是地方,淩霄抽了張紙擦著褲子,“蘭溪啊,人生很多事試過才知道不行的,你現在向節目組宣布退出,他們還來得及換人。”
她小聲說,“不好意思,多試幾次就好了。”
他瞅瞅她,“這樣吧,我抱你。”說著把她按在座位上,收緊臂彎。
“那個……”
“噓!”淩霄說,“蘭溪,之前有很多不愉快,我承認是我不好,求你不計前嫌,我們從現在開始好好相處。”
蘭溪定住,隻聽他在耳邊絮絮低語,“放鬆點,不要這麼緊張。現在,請你回過頭來對我笑一笑。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笑起來很美?”
她呼吸有點急促,回轉頭,嘴角露出點笑意。
“可以!”他放開她,若有所悟地說,“我發現演戲和審訊犯人是一個道理,都要設定一個情境,讓對方卸除戒備才能突破心理防線。”
蘭溪扭頭不看他,為自己剛才一丟丟的信以為真感到羞恥。
“多謝淩先生提審。”
“我沒說你是犯人,就是打個比方。”
“我覺得拿出點真實的誠意比什麼都強。”
“我還沒誠意?為你把褲子都捐了,一會兒怎麼拍?”
她瞥一眼他牛仔褲上的水漬,正是敏感位置,上樓找出吹風機遞給他,“麻煩你去最裏麵那間房處理一下。”
淩霄拿著吹風機去了客臥,真煩,這女人又笨又橫還非要上節目,他脫下褲子吹幹水漬,不到兩分鍾斷電了。
蘭溪眼瞅著客廳吊燈熄滅,然後聽他在樓上喊,“夏蘭溪,停電了?”
怎麼可能,廚房明明有電。她上樓,他剛拉好褲子拉鏈,指著牆上的插座問:“這插座你用過嗎?”
她搖搖頭,這房間是專門給他預留的,她從沒進來過,他說,“燒了。”
“那怎麼辦?”
“叫你家電工來修。”
“這是你家。”
“那叫我家電工來修。”
蘭溪來氣,和她說話如使喚丫頭,她何曾受過這種待遇。耐著性子下樓協調,晴水灣隻有周嫂和廚娘劉媽,連司機也是有需要才過來,哪有常備的工人?周嫂給雲霧山莊打電話,碰巧工人休假,最快下午能調回,可下午節目組就到了,主宅斷電還怎麼拍攝?
她再上樓,淩霄正躺在床上玩手機,她氣呼呼地說,“你怎麼把電源弄壞的?”
“電工呢?”他漫不經心地說,看都不看她。
“用個吹風機會把電線燒壞,你是故意的吧?”
他指著褲子,“剛沏好的茶往這兒澆,你是故意的吧?”
她臉一紅,“工人來不了,你自己想辦法。”
“叫節目組改時間,修好再拍。”他可要回家換褲子了,沒功夫跟這兒耗。
蘭溪拽住他,“你弄壞的你負責,改時間也要你去說!”
他看著她一臉的苦大仇深,算了和女人講不出理,改時間還要再折騰一回。
“你去把工具箱拿來。”
“你會修?”
“那你修?”
真是懶得理他,蘭溪悶頭下樓,去儲物間找到工具箱拎上來,他從裏麵揀了把螺絲刀,撬開插座麵板,看來是線路老化,“這房子空多久了?”
“這是你家。”她重申一遍。
哦對,他總忘,這麼著容易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