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償所願趴在林慕白背上的沈年異常的不安分。
大約是背著她的人太瘦了,總之硌得慌。
林慕白直起身來,偏頭看了看背上的人,威脅:“你要敢吐,今晚就把你賣了!”
昏黃的光線依舊,筆直的側影依舊。
唯一不同的是,在那影子上麵,多了一顆小腦袋。
林慕白沒了來時的慌張急躁,走時一步一步落回實處,他顯得耐心十足,人生突然有那麼一刻,他並不急著拉快進度條。
突然就覺得,其實沒必要急著長大,這樣,有的時候也挺好。
少年的背很溫熱,少年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沈年半夢半醒,兩隻手緊緊勾著他的脖子。
“你是林慕白嗎?”她問。
林慕白腳步沒停,沒回話。
沈年抽回一隻手拿小拇指掏他的耳朵,沒什麼力氣,軟軟的,在他耳旁亂晃。
林慕白癢的慌,偏頭躲。
“你在幹什麼?”
“掏耳朵。”沈年聲音悶悶的,“你都聽不到我說話。”
林慕白氣笑了:“別動了,我聽到了。”
沈年:“那你是林慕白嗎?”
“不是。”
沈年揪著他的耳朵擰花樣。
林慕白痛的倒吸氣,問:“這又是幹什麼?”
“撒謊的懲罰。”
“都這樣了,還能知道我撒謊?”林慕白納悶,“怎麼判斷的?”
沈年“哼”了一聲,沒了動靜。
“喂!”林慕白顛了顛背上的人,“沈年?”
沒人應。
行吧。
從燒烤攤到沈年家的距離並不遠,可能是背上還背了一個人,又或者今晚的月色太美,總之這點路林慕白將近走了半個多小時。
背上的人一開始還稀裏糊塗的搭兩句話,後麵便一聲不吭的睡起了覺,隱約還有細微的打呼聲。
睡得還挺愜意。
上次他隻是走到了這個巷子口,究竟是哪家,林慕白其實沒有那麼確定,隻是眼下,這左鄰右舍的,隻有一家還亮著燈,他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敲了敲門,半刻後師玉梅拉開了門。
然後被門口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這是……怎麼了?”
林慕白偏頭看了一眼已經徹底睡死過去的沈年,說:“喝多了。”
想了想又道:“不是喝多,誤喝了啤酒,醉了。”
林家傅從師玉梅身後探出個腦袋:“哥哥,姐姐不能喝酒的,一滴就倒。”
林慕白非常認同:“嗯,就喝了一滴。”
“快,先進來,別站外麵!”
師玉梅連忙從林慕白背上接著人,跟林家傅兩人磕磕碰碰的將沈年拖進去。
林慕白站在門口,沉默了兩秒,不知在想些什麼。
屋內斷斷續續傳來師玉梅跟林家傅的交談聲,師玉梅急著煮醒酒湯,林家傅站在床邊捂著嘴偷笑,“咯咯咯”的笑聲從裏麵傳出來。
就……挺好的。
也挺陌生的。
他突然有點羨慕,羨慕有能讓他示軟的人,也羨慕深夜還能隻為某一個人留著的那盞燈。
林慕白沒有進門,半晌後轉身退了出去。
走之前還不忘替他們帶上了門。
關門落鎖聲“哢嚓”一響,師玉梅煮湯的手一頓,她太著急差點給忘了,門口那孩子還沒進來,可轉眼的時候,早就沒人了。
師玉梅穿著拖鞋小跑追出來:“你這孩子,怎麼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林慕白有些埡口:“我……安全送回來,沒別的事的話,就先回了。”
他其實不擅長打交道。
同齡人無需注意什麼禮節,可對這種年紀稍微長點的,就有點束手無策。
師玉梅看著他,越看越能在林慕白身上看出另一個人的影子。
他其實長得非常像他的父親,不論是麵貌還是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