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105章 五百年後(下篇)(1 / 3)

大約兩小時後,男孩佛祖失魂落魄地走出黑風賭場,身上隻剩下貼身的背心和褲衩,其餘隨身物品都抵押在了賭場裏。黑風賭場裏的賭客確實都守規矩,沒有人動用法力,沒有人出千耍詐,但是當他們遇上一個財大氣粗的肥羊,誰又肯放過呢?佛祖自以為高明的賭術,在這些老饕餮麵前不堪一擊。你個該死的穩輸菩薩,男孩在心中痛罵。穩輸菩薩在教佛祖賭術的時候一個勁地誇讚,說佛祖足以擊敗凡間最厲害的賭徒,現在看來那純粹是溜須拍馬。怪也隻能怪自己,穩輸菩薩的話也能信?他是逢人就輸的主,他口中的高明能有多少斤兩?現在身上一個子兒都不剩了,在這走路都得掏錢的沙顱海市就意味著寸步難行。佛祖原先的計劃被徹底打亂,暗訪沒辦法繼續進行了,隻有先去找司馬如煙幫忙,把自己的東西贖回來再說。屋漏偏逢連夜雨,男孩走向停放自行車的車棚,發現車不見了,地上扔著被撬開的車鎖,顯然有人趁他在賭場裏肆意揮灑時把他的車給偷走了。一陣冷風吹來,男孩佛祖不禁佝僂起身子,用手臂包住瘦小的身體,心頭驀然湧上那句著名的詩詞:無處話淒涼。淒涼感很快轉化為屈辱,屈辱又進一步升華為怒火,佛祖歇斯底裏“啊”地大吼一聲,自從進入沙顱海市遭遇的種種膈應盡皆發泄在這一聲呐喊中。這聲吼叫引起了賭場保安的注意,一名膀大腰圓的黑衣漢子走近問道:“這位客人,出什麼事了?”

“是不是你們派人撬了車鎖扣押了我的自行車?”男孩惡狠狠地問,“嫌我抵押的東西不夠?”

“絕對不是。”保安立即嚴肅地申明,“我們賭場隻接受客人攜帶進賭場內的物品抵押,客人在賭場外的任何財產我們絕對不碰。”

“那誰偷了我的車?不是說這裏路不拾遺?現在竟然連自行車都有人偷?”男孩大聲質問。

“這個嘛……照理是沒人偷東西的,何況一輛自行車……”保安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佛祖看出了苗頭,連忙追問:“你知道是誰偷的?”

“不不,我不知道。”彪形大漢顯得有些局促,連連擺手說,“我隻是瞎猜的,沒有證據可不能亂冤枉人。客人,旁邊就是警局,我建議你還是去報警,他們可以調出大街上的監控視頻查看,一查就知道是誰偷的了。”

男孩佛祖順著保安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沿街隔了幾個門麵就是警局,碩大的招牌相當顯眼。好嘛,把警局直接設在賭場邊上,想得還真周全。男孩向保安道了聲謝,徑直走向警局。警局的玻璃大門相當氣派,要不是招牌很顯眼,別人會以為這裏是某家大企業。男孩推開門進去,門口一個人影都沒有,他筆直往裏走,進入了一個麵積相當大的辦公大廳。一排排玻璃隔斷依次排列,一眼望不到頭,但是玻璃窗後空無一人,整個警局竟然看不到一名警員。

“有人嗎?”男孩高聲詢問。在他連喊了五六聲後,一間辦公室門打開,一名身著警服的警員手裏端著一個茶壺走出來說:“別喊了,我不在這嗎?你找誰?”

“我要報案。”男孩說。

“報案?”警員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繼而顯得興奮無比,“報什麼案?”

佛祖狐疑地瞄了眼警員手中的茶壺,有點不放心地問道:“沙顱海市有幾個警局?怎麼隻有你一個警察?人都去哪了?”

“廢話,還能有幾家,獨此一家。”警員拿起茶壺將壺嘴塞進嘴裏“呲溜”嘬了一口回答,“我們這幾年都碰不上一個案子,其他同事幹了一陣就不幹了,實在太閑。少廢話,你不是報案嗎?說案子。”

“我的自行車被偷了。”

“什麼時候被偷的?在哪被偷的?”

佛祖遲疑了一下,自己在賭場裏呆了大約兩小時,車就是在這段時間裏丟的。“兩小時以內吧,就在隔壁的黑風賭場門口被偷的。”

“嘿嘿,那不就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嗎?這倒稀了奇了。”警員走向一張辦公桌坐下,朝男孩招招手,“過來,我把監控視頻調出來,咱倆看看誰這麼大膽子。”男孩依言走到警員身邊,看著他極為生疏地按動鍵盤,然後又在抽屜裏翻找了半天取出一張破破爛爛的小紙條,照著紙條上的號碼輸入密鑰,然後在監控係統裏反複搜索相關入口。搗鼓了好一會兒,顯示屏上終於跳出了畫麵,警員又翻出一本頁麵泛黃的說明書,照著說明書上調整地點和時間段,最終屏幕上的畫麵呈現出警局和賭場所在這條大街的鏡頭。畫麵很模糊,顯然監控的攝像頭長期沒有清潔且設備老化,屏幕上的街道仿佛籠罩在大霧中。

“至少有十年沒有調用過城市監控視頻了。”警員解釋,“設備太陳舊了,但也沒必要更新,誰讓治安太好了呢?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是能看得出點名堂的。”警員說著將畫麵調到慢速,一幀一幀拖動,仔細檢索。

“就是他們!”男孩突然手指著畫麵說。屏幕中有兩個小小孩童的模糊身影蹦蹦跳跳靠近自行車轉了兩圈,然後四處張望了一下,蹲下身子擺弄了會兒,也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撬開了鎖,隨後一個孩子跳上車,另一個坐在後座飛快地騎走了。從孩子的身高判斷,年紀估計在八九歲樣子,和佛祖本身外貌呈現的年齡相仿,坐在後座的那個是長發,應該是個女孩,而騎車的那個短發男孩,從呼喝那個女孩的行為舉止看顯然是主犯。

“原來是兩個小賊,能認出他們嗎?”男孩問。那名警員沒有作聲,隻是反複仔細地看著鏡頭,臉上的神情頗為古怪,他嘴角帶有一絲笑意,但是又竭力忍住不想讓男孩佛祖發現。

“你認識他們?”男孩盯著警員的臉問。

“不認識。”警員立刻變得麵無表情搖頭說,“畫麵太模糊了,看不清相貌。你等等啊,我得請我們局長來看看。”警員說著快步走向一間辦公室推門進去,不一會兒一個麵皮灰黃的高瘦男人跟著警員走了出來。

“九爺,視頻錄像在這,您自己看吧。”兩人來到電腦旁,警員指著屏幕說。

男孩佛祖立即明白了這個長相陰狠的局長是誰,隻有一個人能被稱作九爺!

九千歲沒有急著看屏幕,而是先朝男孩掃了眼,然後才慢條斯理地按動鼠標看了會兒,隨後他對警員說:“給他備個案,留下聯係方式,回頭我們有線索了再通知他。”

“回頭再通知我?你們現在就派人去找啊。”男孩著急了,“這兩個小孩明顯就住在附近,現在肯定正騎著我的車在瞎轉悠呢。你調出附近街道的實時監控錄像看一下,說不定一下就找到了。”

九千歲冷冷瞥了眼男孩,鼻子裏不屑地哼一聲說:“我在這幹了幾百年警局局長,用你教?我告訴你,鏡頭太模糊,看不清臉,沙顱海市那麼大,小孩子多了去了,我知道他們是誰?你也看見了,整個警局就我們倆,總得留人值守吧。不就一輛自行車麼,又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們有時間了會去找,你先回去等消息。”

“你們明明知道這兩個小賊是誰,至少他認出來了!”男孩指著警員說。

“你認出來了?”九千歲問警員。

“沒有。”警員毫不掩飾地扯謊,眼中忍不住又露出笑意。

“看,他說沒有。”九千歲語氣冰冷地警告男孩,“別亂講話,汙蔑警員可是重罪,小心我們拘留你。蔣健,送他出去。”

簡直欺人太甚!男孩佛祖的忍耐到了極限,當場就想爆發,即使暴露身份也顧不得了。那名叫蔣健的警員衝他眨眨眼說:“小兄弟別著急,我們一定會幫你找的。先回去等消息,來,我送你出去。”說著警員不由分說拉起男孩的手,輕輕捏了下,拖著他往外走。他的暗示讓佛祖冷靜下來,一言不發地跟著警員走向警局大門。

“我說蔣健啊,回頭有空整理下老舊的視頻錄像資料,那些個沒用的就直接刪了吧。”九千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佛祖剛壓下去的火氣又像火山一樣噴發了,這是當著我的麵讓警員銷毀證據啊,是可忍孰不可忍!蔣健笑著應了聲,趕緊加快腳步把男孩拽出門。

“放開我。”一出大門,佛祖掙脫警員的手說,“你們簡直是無賴,太過分了!”他接下去的話語卡在了喉嚨裏,因為他看見外麵的大街上,一個男孩騎著自行車,後座上坐著個女孩正從他麵前經過。這兩個小破孩偷了車居然不逃遠,就大搖大擺地在街上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