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木匠館燈火亮著，兩道身影在木工房裏忙碌。
程喻將手裏做好的新的零件給江裴，這次盯著做，總算沒再出錯，基本的雛形已經做完了，她做的是一款以白鯨為主題的辦公椅。
這是她在上學的時候為了辦公椅比賽設計的一款椅子，當時拿了獎，那天在跟長書先生先生提的時候，她就有給自己的椅子打樣的想法了。
對這把椅子造型的方麵考慮都是通過對白鯨整體的變化和思考得來的，線條方麵也柔化了木材的棱角硬質線條，剩下的就是在框架上填充軟體，給腰椎和頸椎的地方增加柔軟支撐。
程喻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準備好的針線盒，準備動時才發現左手的手掌開始疼起來了，不能彎曲。
“江裴。”程喻喊了一聲。
裝完最後一個結構，江裴走了過來，“怎麼了？”
“我還差軟墊沒有做，你能幫我嗎？”
江裴看著一堆布料和針線，眉頭皺起：“你要我做針線活？”
程喻誠實地點點頭，“很簡單的，你那麼聰明，這個根本就難不倒你的。”
江裴看了看她疼得僵直的左手，最後還是同意了。
但是很快他就想反悔了，那細小的梅花針在他手裏簡直是使用困難，原本還能是心平靜氣的江裴逐漸煩躁。
右手持針，左手拿布，一針下去，布沒事，左手上倒是多了個小紅點。
“天哪……”原本坐在一旁的程喻突然出聲，將布料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江裴，你的手……”
江裴輕咳了一聲，“沒事……”
沒想到程喻卻是搖搖頭，“這樣不行啊，針腳縫成這樣，賣不出的。”
她抬頭看著江裴笑了，有些無奈：“這個針腳卻是不太好看，不然重新縫一個吧？”
“程喻。”江裴滿頭黑線。
大將軍不能說不行，於是看著程喻將縫好的線扯出來之後，默默拿在手上繼續新一輪的縫紉。
程喻則是起身拿起剪刀將快要燃盡的油燈減掉了一截，拿在手上給江裴照亮。
更深露重，木工房裏時不時傳出程喻的聲音。
“這裏不行，再小一點就好了。”
“這裏歪了拆出來重新縫。”
“媽呀，江裴，這裏為什麼針腳這麼突出……”
難為了久經沙場的大將軍與繡花針鬥了一夜，天快亮時才終於將軟枕做好。
程喻看他辛苦，將椅子推到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去睡會兒吧。”
江裴揉了揉眉心，看天快亮了，竟然困意全無。
見他沒有反應，程喻還想再勸勸，正巧這時，幾個工人走了進來。
陳鬆走到程喻麵前道：“程娘子，今日還接著做昨日的活嗎？”
說到這，程喻將那張單子拿了出來，看著一欄一欄的名字被劃掉，隻剩下最後五戶人家的櫃子還沒做完。
這次總共做了三十單，除去木材的費用，也還總算是掙到了一筆小錢。
程喻看完說，“先將這些做完吧，具體後麵做什麼，我晚上再告訴你們。”
幾個人得了準話，在木工房裏拿了五金就出門去了。
“去送椅子？”江裴問。
程喻看著角落裏嶄新的辦公椅，緩緩道：“嗯，順便給下一單生意找找出處。”
最能引起人興趣的，就是新奇的東西了。
當椅子背抬進書齋的時候，學生和夥計全都圍了過來，對於這個形狀奇異的椅子，討論激烈，興趣濃厚。
要不是因為這是給長書先生準備的，恐怕早就上去體驗了。
長書先生看到椅子時確實是眼神亮了，這椅子長得新奇，結構也與自己以前的大不相同。
“看來招風的孫女確實得了真傳啊。”
程喻笑了笑，“您過獎了，不如您試試看感覺如何？”
“不滿意的地方，我可以繼續幫您改。”
長書先生點了點頭，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落了座，調整了一下坐姿，將手搭在扶手上，輕輕動了動，脖頸處被軟包支撐住，而腰間也有了有力的，恰到好處的托起腰部的線條。
他不說話，程喻沒有底，她抿了抿唇，有些緊張。
終於，長書先生起身，向眾人點了點頭，無需說話，眾人領會了意思。
他認可這把椅子。
程喻這才舒展眉頭，有些激動，當初獲獎的時候，這把椅子隻是個概念，沒有實體，今天不僅能做出來，還能獲得認可，真是她從前沒有想到的。
隨即先生笑著問她：“小程姑娘，這把椅子你打算怎麼收錢？”
程喻聽著收了心思，眼神認真道：“這把椅子我不想收錢，但是我想跟您談一筆更大的生意。”
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長書先生搖了搖頭，“這事我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