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染沉屙(二)(1 / 2)

年素鳶的確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畢竟,若是年羹堯低調一點兒,年家百年富貴,根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她沒有在乾清宮多做停留,而是立刻告退,示意自己根本不打算幹預朝政。隻不過,回去的時候走得急了些,又是好一陣眩暈。

恐怕是真有些不妥了。

年素鳶花了好幾個時辰來思考,最殘忍的死法究竟是什麼。

明椒既然能將她活活氣死,她定要惡狠狠地反擊回去,才能真正出了這口氣!

不過她似乎發現,自己找不到更殘忍的死法……

淩遲?

倒是既屈辱又血腥,不過若是把明椒剝光了往架子上一丟,魚網一網,用小刀子一塊一塊地切下來……她大約挨不過十刀,就會死去。

絞刑?

硬生生把脆弱的喉嚨絞斷,的確有種酣暢淋漓的恐怖感。但是,這個死法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孔雀膽?活活疼死她?

……還是算了,且不說她根本無從去弄孔雀膽,即便是弄到了,又該怎麼向胤禛解釋那東西的來曆?可別為了一個明椒,弄得一身腥臭……

“主主主主主子!”

如玉心急火燎地跑了進來,一口氣兒不帶喘的:“寶寶寶寶寶寶親王他他他他他他圈禁了?”

“他圈禁了誰?”年素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不,是他被圈禁了!”

“什麼?!”年素鳶驚訝不已。這段日子,她可沒做什麼折騰弘曆的事情!

“是剛剛才由宗人府頒的旨。奴婢一聽說,就緊趕慢趕地來告訴主子了。”如玉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罪名似乎是謀逆……”

謀逆?

難道說,又有哪個不長眼的要挑唆弘曆造反不成?聽說還有書生給嶽鍾琪寫信,勸他擁兵自立呢……

等等。

她思忖片刻,低聲說道:“你去問問,皇上今日可是換了匣子?”

“什麼匣子?”如玉不解。

“算了算了,本宮自己去問,你去盯著明椒,等本宮今夜回來處置她。”

年素鳶去了東宮找齊妃,賞花。

賞著賞著,一路賞到紫禁城前頭去了。

她仔細聽著太監侍衛們的竊竊私語,而後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話。

譬如,今天胤禛特意草擬了一份聖旨,但是誰也沒看見。

譬如,今天胤禛看了正大光明匾很久。

譬如,方才胤禛傳詔,諸位總理王大臣齊聚養心殿……

年素鳶悟了。

弘曆的罪名不是謀逆,而是“曾被先帝議儲”。

若是將來新皇即位,有些不長眼睛的家夥跳出來說,四阿哥才是血統最正的皇子,就算天資平庸也能登上皇位,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年素鳶心中百味雜陳,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慢慢地回了翊坤宮,齊妃不明所以,卻也不敢打擾,就此告退。

是時候讓明椒死了。

年素鳶踏進小黑屋時,明椒猶自未醒。

她摸了摸明椒頸側的動脈,感受著那細微卻平緩的跳動,突然升起了一種衝動,她要刺破她的咽喉,令鮮血噴湧而出……

“皇貴妃。”嬤嬤們向她行禮。

“解開她,隻縛住她的手足,本宮有話同她說。”

“可是她已經瘋了……”

“嗬……瘋了……那就讓她徹底地瘋了吧……”年素鳶慢慢地將手挪開,猜測著明椒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若是真的,那可就……

明椒醒了。

她“嗷”了一聲,張口要咬年素鳶的手。年素鳶冷笑一聲,反手就是一耳光。

“簡直像條瘋狗似的。”一旁的嬤嬤抱怨道。

年素鳶一字一頓地說:“鈕鈷祿氏明椒,你可以發瘋,可以忘了所有人,可以忘了你曾經做過什麼,可是你忘不了弘曆,對不對?”

她分明看見,明椒渙散的眼神微微一滯。

嗬,果然。

她慢慢地說道:“你想不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嗬,他死得可真慘呢,直到去世前的最後一刻,還在埋怨你這個給他帶來奇恥大辱的額娘……”

“你說謊!!!”明椒狠狠甩開了頭,雜亂的長發遮住了眼。

喲,看來還挺清醒的嘛。

年素鳶幽幽地歎了口氣:“看樣子,你是故意裝癡扮傻了?”

“哈——”明椒啞著嗓子說道:“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瘋狂地大笑,將瘋婦的姿態表現得淋漓盡致。

嘖嘖,怎麼看,都像是在裝瘋……

“聽著。”

年素鳶湊近了她,低聲說道:“本宮會將你關在這裏,拉上黑簾,塞上所有的縫隙,沒有光、沒有食水、沒有人陪你說話……你最好祈禱自己是真瘋,否則,你越清醒,就越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