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憂在陸望舒的陪同下去了錢府。
錢老爺的情況比何有憂想象地簡單,腳斷了幾個月都沒辦法站立的原因是因最開始骨頭沒接到位引起的。
何有憂與錢老爺商議後,打算用最直接的辦法——斷骨重接。雖然過程會很痛,但這已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了。
開始錢老爺有些猶豫,經過與家人商議後,最後也同意了這個方案。
何有憂將要的東西寫在條子上交給錢府的下人讓他們做準備,打算次日來府上為錢老爺行醫。
幾番下來,何有憂與陸望舒從錢府離開時已是戌時一刻。錢老爺本想留何有憂在府中用夕食,何有憂怕靜雲她們擔心,便婉拒了。
“何大夫,方才廖小姐的手下來送信說她們就安頓在賓來客棧。”何有憂與陸望舒剛一出府,車夫便迎了上來。
“賓來客棧?”何有憂的步子頓了頓,“那客棧離這兒可遠?”
“不遠不遠。”說話的是錢老爺身邊的李嬤嬤,“那客棧是咱們縣裏最好的,隔了一條街就是了。”
何有憂點頭,感受著深秋夜間的涼風,她偏頭衝陸望舒道:“要不咱們走回去吧,我這坐了兩日的馬車,全身都不自在。”
陸望舒嚴肅的麵上顯得有些為難。
一旁的李嬤嬤見狀寬慰道:“陸小哥請放心,咱們井招縣的治安非常好。正巧這兩日城外的長寧寺要廟會了,來往城裏的販夫走卒多。便是這個時辰了,街市上也依舊燈火通明,熱鬧不減呢。難得來咱們這兒,您也可以陪著何大夫走走看看。”
李嬤嬤看得出來,這位小哥雖沉默寡言看著難以相處,可對何大夫卻護得跟自己的眼珠似的。
方才在府裏何大夫便是解手,陸小哥都不安地對何大夫寸步不離。
陸望舒又見何有憂略帶期許的眼神,終於還是點頭。
何有憂欣喜,吩咐車夫與護衛回客棧先行安置,自己則與陸望舒並肩走入夜色中。
拐出錢府所在的巷子,在眼前展開的是一片繁華景象。
正如李嬤嬤而言,街市上行人來來往往,街邊吆喝聲不絕於耳。
就連賣小吃的攤販也都還未收攤回家。
空氣中夾雜著甜甜的糕點香味,越過人群一眼望去,籠屜鍋蓋一開,便有濃濃熱氣爭相而出,不一會兒便消散在空中與夜色融為一體。
便是深秋的夜再冷,在這樣的人間煙火下,何有憂都覺得心裏是暖的。
“真沒想到,井招縣的夜市竟這樣熱鬧。”何有憂目光好奇地跟著人群東摸西看,這還是穿越後第一次逛‘夜市’。
相較於何有憂的好奇,陸望舒的樣子就顯得嚴肅多了。
“這核桃酥有些膩了,還不如你做的。”何有憂抱著一包核桃酥轉過身來看他時,陸望舒正神色警惕地在四下掃視,那模樣就好像下一瞬就會有危險從人群中出現似的。
何有憂將手裏的點心丟回紙包中,一手搭上他的肩,踮起腳尖在他耳邊道:“放鬆些,你太緊張了。”
陸望舒被何有憂的舉動嚇得眉心一鬆,後退半步盯看著她。
密密麻麻的絡腮胡下,一張潔淨的臉浮起一抹紅,在萬千燈火的遮掩下,誰都沒能發現。
陸望舒正欲說話時,何有憂卻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擠著人群往前走去。
她拉著他一路疾行,直到四下行人漸疏,何有憂的步子這才慢了下來。
陸望舒順著何有憂的視線望去,才見在前頭是一抹熟悉的背影。
那人一身黑衣,他的臉被罩在黑色的風帽下,背在背上的利劍上一個虎頭張牙舞爪。
突然前麵的那風帽男子似是有所察覺,腳下步子一頓猛地轉身回望。
陸望舒機敏地先他一步,反手拽著何有憂藏身在一家鋪子前的梔子燈後。
“是昨晚遇上的那黑衣男子!”何有憂言語激動地解釋。
陸望舒點頭,微探著身子往外掃了一眼,見那男人重新邁步,陸望舒拉著何有憂緊隨其後。
兩人一路跟他行至一處偏僻幽暗的胡同後才停下步子,陸望舒衝何有憂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四下很靜,靜得隻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何有憂見那風帽男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時不時地在四下張望,似是在等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聽陸望舒低聲提醒道:“來了。”
緊接著便有輕微的說話聲傳來。
“夫人口令,後日長寧寺廟會,她必須有去無回!”
站在風帽男子麵前的是另外一個身著黑衣之人,他的體型略胖於何有憂所見之人,聲音也略顯厚重與不屑。
“廟會那麼多人……”
“夫人說了,她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風帽男子的話還未說完,那黑衣人便打斷了他的話。
黑衣人說完後,風帽男子沉默了許久。
半餉,他的聲音才低低傳來,“藥呢?”
聽到這話,黑衣人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舉到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