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姨娘沒有接話,隻藏在袖子下那雙手早已握緊,露出泛白的關節。
……
傍晚時分,陶嬤嬤告訴何有憂王夫人願意配合她的行動,並且已說服王員外讓陸望舒進內宅幫忙的事兒。
事情定下後,何有憂便開始著手安排。
王員外府上,看似一切風平浪靜,隻有局內人明白實則暗潮洶湧。
王府,繡香苑。
榮姨娘的貼身丫鬟香蓮行色匆匆,她自院外一路小跑著進了院子。正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榮姨娘見狀,斜睨了丫鬟一眼,麵露不滿。
香蓮穩了穩腳下的步子,上前來到榮姨娘身邊,俯身在她耳畔低語。
榮姨娘‘騰——’地自石凳上起身,“你說什麼!!!怎麼可能!!!”言行中充滿了震驚。
“她怎麼可能會有身孕?!不是才小產沒多久麼?!就她那副身子骨竟那麼快就懷上了?!”
“姨娘,是真的,何大夫說了,眼下夫人的胎像還不穩。也因此,夫人吩咐大家沒事兒不用往她那兒去了,怕衝撞了肚子裏的孩子,”
香蓮叫容姨娘的樣子嚇著了,說話時哆哆嗦嗦,“聽說這一切都是何大夫的功勞,這些時日夫人那樣折騰,孩子本是保不住的。”
何有憂!又是何有憂!
沒想到年紀輕輕,竟有這樣大的能耐,一次次的攔她的路。
榮姨娘沒吭聲,緩緩往前走了幾步,此時她眼中的震驚不知何時已被惡毒取代。
“姨娘,有何大夫在,咱們也不能如何……”
“怎麼做?你忘了上回她是怎麼小產的?”榮姨娘突然轉身,目光狠毒地盯著丫鬟,“上回怎麼小產,這次照舊!!!”
“可是姨娘,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畢竟……”
“富貴險中求!不論如何,都不能叫她生下這個孩子!你吩咐下去,今晚就動手!”避免夜長夢中,隻有在胎像不穩的時候,才有最大概率的成功。
—
這夜,王夫人所住的院子如往常一般。
戌時三刻,伺候王夫人的丫鬟仆婦自主屋內退出,隻留下一值夜的丫鬟在門口候著。
院子裏的燈被撤下去大半,隻留幾盞用以照明。
入夜後的天沒有白日那般溫和,風聲呼嘯著從門縫擠進來。
何有憂睡著後,就開始渾渾噩噩地做噩夢。
突然!
‘哐嘡——’一聲,一道重重地響聲將她驚醒,似是終於逃脫夢靨,何有憂瞪著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偏頭,透過窗紗看到掛在屋簷下的燈籠隨風劇烈擺動。
起風了。
院子裏,東廂房的屋頂上,一抹身影突然飛掠而過,他速度極快尋常人根本難以察覺,便是真瞧見了也隻能當自己眼花。
在主屋前值夜的小丫鬟耐不住瞌睡,蓋著薄被正靠著門歪歪斜斜地打著瞌睡。
主屋的窗大開,冷冽的寒風呼呼地往屋子裏直灌,通過窗可以瞧見屋內的榻上有一抹人影正在熟睡。
突然!
又‘哐——’地一聲,床-上的人身子明顯震了一下。
隻見她蘇醒轉頭,映著慘淡的月光,隻能瞧見她惺忪睡意的眸子漸漸轉為驚恐。
下一瞬,王夫人已坐起身,瑟縮地躲到了床的一處角落中。她將頭埋在臂彎裏,時不時地用驚恐的眼神朝窗口看去。
“不要過來!姐姐,是我錯了!我不該!你別過來!!!”王夫人的嘴裏胡言亂語地說著什麼。
而此時,原本什麼都沒有的窗口,正飄著一抹白色的身影,那身影長發遮麵,瞧不清長相隻能透過發絲瞧見一雙駭人的血眸。
眸光慘烈又猙獰,如同索命惡鬼般滲人,它的喉間發出‘咕咕——’古怪的聲音,似是在低語,又似在訴說什麼冤情。
突然,有一條白綾從她身上射出,直直衝向床-上的王夫人,王夫人慘叫一聲,隻覺得自己手腕一緊,身體已不受控地被拉扯往地上跌去。
“砰——”地一聲,她狠狠跌落在地。
“桀桀桀桀……”窗外的怪物在瞧見這一幕時,突然笑了起來,“小妹,我死的好慘啊!我死得好慘,崖底好冷,到處都是石頭,我的頭磕破了!”
王夫人沒有言語,隻哆哆嗦嗦地縮在地上發抖,仔細聽,似乎還能聽見牙關劇烈撞擊的聲響。
“小妹,你看看我啊,我是姐姐,我好想你。”呢喃細語還在繼續。
王夫人瑟縮著,終於經受不住這般折磨,徹底崩潰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