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哥見狀,塗了胭脂的殷紅嘴唇開始劇烈地顫抖著,剛剛葉刹的話他也聽見了,此時他狠狠地瞪著床上已經隻剩一口氣的男人,一言不發。
葉刹撇了雀哥一眼,像對方這樣的人,他小時候見過不少。他這樣的相貌,從小就漂亮得不像話,有不少小倌館都打過他的主意。
這些人外表多麼光鮮亮麗,背地裏就有多汙穢不堪。
他們在黑暗之中生出獠牙,以吞食比他們還要弱小的生物為生。
這為頭牌又是對誰做了什麼醃臢事,才招致了這樣的報複?
唐顏望著雀哥的模樣,心下也有些了然,問道:
“這位頭牌可是招惹了什麼人?”
雀哥勉強壓抑住顫抖,他望著床上的人,似乎在自言自語地說道:
“唐天師,我聽說這種詛咒都是冤有頭債有主,是不是隻要他死了,我們就都沒事了?”
唐顏沉吟了一番,道:
“看情況,如果下咒之人還活著,咒殺對象死了多半會收手,不然咒術會強烈地反噬,輕則傷殘,重則身亡,如果是怨靈下咒,則後果就無法預計了。”
此時,床上的男人的情況似乎好了一些,他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他張開已經潰爛的嘴角,顫抖著說道:
“死……”
唐顏見他還有意識,連忙衝過去,屏住呼吸問道:
“你可知是誰害的你?”
那男人的瞳孔有了些焦點,他盯著唐顏,嘴裏念念有詞,等到唐顏湊近了些,才算聽清楚了:
“死了好,這樣她才不會怪我……”
男人話還沒說完,嘴裏就控製不住地湧出猩紅的液體來,唐顏閃避及時,才沒有沾上。
但是雀哥卻沒那麼幸運,他頭臉都沾上了血跡,死白的麵龐抽動了一下,他掏出手帕,敷衍地擦了擦,又賽回了衣服裏。
床上的男人撕心裂肺地咳嗽著,唐顏聽得眉頭緊鎖,看起來這人命不久矣。
雀哥跟著唐顏退了出來,重新將門關上,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杆煙槍,大口吸了一口,唐顏被熏得嗆咳了一聲,葉刹則是遠遠地墜在二人身後的黑暗中,一張白皙的臉半明半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唐顏問道:
“剛剛他口中的“她”是誰?”
雀哥一雙吊梢眼望著唐顏,眼神看起來有些麻木:
“她沒有名字,我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隻知道她是清林的同鄉,噢,就是你們剛剛見到的那位,我們清香園的名字,也是為了迎合他才改的,但是現在倒快給他陪葬了。”
“連名字都不知道,清林沒告訴你們嗎?”
唐顏問道。
雀哥半邊唇角勾了勾,皮笑肉不笑道:
“我們這兒的客人,叫得出名字的,也就每個月賞錢多的那幾位,其餘都隻是臉熟罷了。像她那樣的女孩兒,也不值得我們費盡心思去記,要不是清林總是囑托在他演出的時候要在角落給她留個位置,我們都快忘記這個人了。”
唐顏有些吃驚,她以為小倌館來的都是男子,沒想到還會有女人來。
雀哥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麼,淡淡道:
“唐天師,來者都是客,不過來的女子有錢有地位的,大多數都會戴著麵具遮掩一下,名字大多也是代號,但是那女人每次卻都毫不遮掩地來看清林,我們這才記住了她。”
唐顏皺眉:
“那這女子,你們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雀哥又吐了一口煙,眼神有些空洞:
“知道是知道。”
唐顏忙道:
“那你告訴我,我去想辦法讓她解咒。”
雀哥看著唐顏,嗤笑了一聲:
“她七日前被扔到了城北的亂葬崗,你們去那兒找吧。”
——
城北,亂葬崗。
月光下,汙七八糟的泥地裏,時不時露出一節雪白的骨頭。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味,偶爾一聲狼嘯,伴隨著老鼠窸窸窣窣的聲音,映入唐顏眼中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唐顏雖然內心並不怵這些東西,但是她實在有些厭惡腐屍的氣味,旁邊的葉刹倒是一臉淡漠,仔細看,眼底還有些隱隱的嘲諷,他抄著手,看著站在亂葬崗邊上的唐顏:
“唐天師,你要怎麼找?”
唐顏無言。
她要找的人既沒有名字、也沒有貼身物品給她尋覓氣息,全靠雀哥給到她的一些形容:
這女人相貌平平,但是喜歡穿紫色,死的時候也是,而且對清林十分執著。
她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捏了一個決,瞬間她周圍的陰氣便濃烈了起來。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朝她湧動,她看時機差不多了之後,朝空中大喊著:
“清林沒死!他死不了!他被我救活了!清香園明天就要重新開張了!”
喊了一陣,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周圍的陰風倒是濃烈了些,她不甘心,又繼續喊了三遍。
旁邊的葉刹挑了挑眉,他沒想到唐顏會反其道而行之,用聚陰訣彙聚陰氣吸引鬼魂,又乘機用激將法激這女鬼自己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