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水簾後的洞道之外,是被群山環繞的崇山峻嶺,隱約能看到有曲折棧道環山而建,在夜色中閃著明滅的燈暈。盤桓於整片峻嶺間的黢黑樓閣,便是戾風門。
兩人帶著甜膩的蜜意纏綿,手牽手回到了燈火輝煌的戾風門。
然而下一刻,如臨大敵的戾風門人,霎時如洶湧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利刃整齊劃一地唰啦齊鳴,泛著刺目的猙獰凶光。
右使刹冬麵若冰霜地從人群後大步而來,氣勢洶洶地舉刀向莫絳沉,厲聲道:“快將我們門主放了!否則,我戾風門上下必將全力出動,誓死將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她說得咬牙切齒聲嘶力竭,仿佛隨時都會衝過來與莫絳沉決一死戰。
繾鳶:“……!”
果然之前事情太多,導致頭腦被塞住了……她怎麼都忘了提前回來說明一下了?
她剛要出言解釋,就聽莫絳沉冷哼一聲,道:“我死了,你們門主就成寡婦了。”
刹冬:“……!?”
戾風門眾人:“……!?”
這話的信息量著實太大,得喘口氣兒緩緩。
繾鳶覺著他說得太突然,正要再次出言解釋,卻被最先回過神兒來的刹冬搶了先。
刹冬臉上的怒意更勝,好似張口就要生吞活剝了莫絳沉般,恨聲道:“你這大膽狂徒!竟敢玷汙我們門主,今日定要叫你有命來,無命回!”
她話音未落,就掄起了寒芒森然的大刀,然而才輪了一半兒,就被後麵疾步趕來的人給拽得一個趔趄。
正要上前阻止的繾鳶:“……”
沒事兒人般的莫絳沉:“……”
刹冬怒火中燒地轉頭嗬斥道:“瞬夏!你拽我幹嘛?沒看見門主被那登徒子欺負了,一邊兒去……”
“你沒看見她樂意被那人欺負麼?”
說話的是個和刹冬差不多高的少年,這少年生得不多俊俏,乍看上去相貌平平,唯獨一雙眼甚是有神,且是藍色的。他正是戾風門的左使,瞬夏。
繾鳶覺得,瞬夏的話透著股子詭異,明明他們誰也沒欺負誰,她得好好解釋一下。正當她又要說話,又一次被搶了先。
莫絳沉輕笑一聲,道:“說得沒錯。”
繾鳶:“……”其實你們都不想聽官方解釋吧。
刹冬聽了那兩人的話,立馬炸了,大聲嗬斥道:“胡扯!”
瞬夏道:“扯不扯的,你問她不就知道了。”說著,瞬夏抬手指向被莫絳沉牽著手的繾鳶。
繾鳶暗自點頭,一抬頭就見四麵八方的眼睛都聚精會神地盯著她,一眨不眨。
刹冬急聲問:“門主,瞬夏說的不是真的吧?”
繾鳶馬上否認:“當然不是。”
刹冬會心一笑,就知道這肯定不是真的!她再次掄起了寒芒森然的大刀,率領一眾門人就要發起進攻……
眼見戰事再次一觸即發,繾鳶趕忙阻止道:“你們都停下。”隨即解釋道:“我確實與莫絳沉成親了,心甘情願的。”
除了瞬夏之外的戾風門眾人:“……!”
繾鳶在眾人的兀自淩亂中,補充道:“我帶他回來辦個婚宴,往後他會同我時常回來住。”
這是她與莫絳沉在路上商量好的。
雖說他們從前正式成過親,可那時他們還是羅瑾和閔湛,重生回來後,的確經過了登基大典和冊後儀式,可總覺得那都不算是真正的婚禮。因此,繾鳶提出兩人回到戾風門後,重新舉辦婚宴。
莫絳沉自然沒異議,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至於時常回戾風門居住的事,其實是莫絳沉的主意。他知道繾鳶不喜歡留在規矩禮節繁冗複雜的皇宮裏,他自己也不喜歡長期住在那地方,時刻需要應對一群總想給他塞女人的朝臣貴戚們,真的挺煩。既然如此,不如幹脆陪著繾鳶回她娘家住,這樣能少去許多麻煩。
繾鳶對此是一萬個願意的,不由覺著莫絳沉愈發貼心了!
如今,繾鳶將他們深思熟慮的結果鄭重地表達過後,眾人不約而同石化,一動不動,一聲沒有。
唯有瞬夏還算正常,經過一番迅速的盤算,他斟酌著問:“門主你打算什麼時候舉辦婚宴?準備邀請哪些人參宴,預計要花多少銀錢?”
繾鳶吩咐道:“婚宴就定在後日,剩下的事都交給你了。”
瞬夏低頭繼續盤算起來,雖然時間的確有點兒緊,但也不是完全來不及。戾風門好不容易辦場婚宴,可得好好利用,不能浪費了。那個家裏兒女成群沒事兒就辦個喜宴的胡那東家,那個喜歡好招納美人兒妾室總愛舉辦花宴晚會的伊東家,還有那個……這些長期大客戶都得請來才行,以往對方辦宴席的時候,他們戾風門可沒少送禮,這次怎麼也得趁這機會撈回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