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漠輾轉許久時日,值換的先鋒隊踏上了征途。
大漠的戰線從東北地帶轉移到正北以西,迦拿人的隊伍在接連受到阻擋後,加倍的派出了兵力繼續前進,目的地依舊是大漠中庭。
由陷陣營組成的前線持續堅守陣地,迦拿人曾試圖繞過陷陣營直擊中庭,但梁封侯在戰線兩側早已跟進了防守。左側由鐵血營和破風營組成的敢死隊堅守,右側則由驍騎營打遊擊。
騎兵的速度很快,雙方遭遇皆是短兵相接,迦拿人在接連遭受遊擊後采用聚集陣型推進,他們人數逐漸增多,推進的勢態趨近穩固,驍騎營長久奔襲愈發顯的力不從心。
這樣的形勢下,梁封侯考慮再三,決定派出沉沙營長途跋涉繞至右庭與中庭的中間地帶設伏,堵截迦拿人的後援。
他將這個戰略以書信一封送回關向劉朔雲征求意見,隨後時間才過了不到半日,他就接到了同意的回信。
梁封侯看著信紙上的字跡,筆鋒蒼勁狠辣,與劉朔雲平日的字跡相差天地懸殊,那一刻他就知道,劉朔雲定然不在滿紅關了。
斥候通報,劉朔雲為籌集軍糧一事,已經離開滿紅關西下。
這一點令梁封侯的眉頭蹙的很緊,因為前線軍營各部的軍糧其實早在幾日前就斷了。
現在他們深入大漠,沒有糧草輜重,孤立無援。
江百川坐在沙丘上望著遠處的夕陽,眺望的視野裏盡數被彩霞覆蓋如滿天紅袖。
他想起了夢娘的舞,想起了曾經過往歲月裏的醉酒高歌,他想著。
不知道她是否收到了自己的信。
“糧草斷的徹底。”梁封侯來的突然,坐姿卻顯得自然隨意,“這下靠我們自己,恐怕撐不過三日。”
“迦拿人將糧草保護的很好,再者,我們的人也吃不慣他們的食物。”江百川想起前些日截獲的食物,似憶起那如臘般難嚼的肉幹,“這般下去,大人。我們接下來隻能全線收攏戰線,向關內撤離。”
“這一點我也清楚。”梁封侯拍掌抖開沙粒,“但我們一退,前功盡棄不說,大漠人恐怕也擋不住這麼多迦拿人的進攻,兩者人數差距過大,長此以往,攻守轉換必然轉換,這是我最大的憂慮。”
江百川側過首,夕陽照在他的側臉上,那股濃鬱的書生氣不知何時已化作英姿勃發,此刻的他身披盔甲,長發隨意紮成馬尾束在腦後,在清風吹拂的飄動間,那股佻達也成了灑脫。
江百川平靜地問:“都尉大人擔心迦拿人摸清我們的路數?”
“雖說各營統領皆有各自獨到之處,但六營輪番上陣,這樣下去,在不熟悉也會慢慢熟悉起來。”梁封侯篤定地說,“現在隻盼中庭盡快收攏人心,齊心一戰。”
“這是他們的問題,而我們的問題更大。”江百川脖頸的衣巾被風吹的無緒飄蕩,“糧草,若是崇都在不備齊糧草輜重支援前線,這仗我們根本打不了。”
“此事尉史大人已著手籌劃,他……”梁封侯信心滿滿地笑起來,“一定不負眾望。”
江百川點了點頭說:“如此最好。”
“我找你不是為了談這些煩心事。”梁封侯伸了個懶腰,“我來此是有事要與你說。”
江百川咧了咧嘴角,悻悻地問:“都尉大人莫不是想讓我跟著一道去沉沙營設伏?”
“猜的滴水不漏。”梁封侯直接明了,“百川,你腦子好,六營內外過往都熟悉。在我看來,你是個好兵,也是適合當統帥的好苗子。不過我們這邊塞防備軍的甲士都認死理,甄將軍在時,甲士服他不是因為他是甄王,更不是因為他是將軍,我們服他,是因為他戰功赫赫,是個頂天立地的人。”
江百川頷首讚同,說:“有能者,眾服之。英雄惜英雄,在沙場上,能殺敵的才是兄弟。”
“你說到點子上了,英雄惜英雄,在大漠隻要能活的久,殺的敵人多,甲士才會對這等英勇之士倍加尊崇。”梁封侯按住膝頭眺望千裏黃沙,“我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六營的統領如是,唯有戰功才能讓甲士服氣。所以,我決定派你為斥候,去沉沙營傳報此令。”
江百川起身後轉向梁封侯,隨即單膝跪地,肅穆地說:“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