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你麻了。
肚子空空,胃部擠壓傳來的疼澀與腦海中的嗡鳴無不在提醒著你——你餓扁了,再不吃飯就會死。
在這個陌生荒涼且鳥不拉屎的地方你簡直就像是曆劫。魔物紮堆凶猛狂躁不說,你壓根兒就沒在附近看到什麼飛禽走獸,甚至連一棵甜甜花都沒有。你餓著肚子提著刀從這個魔群殺到那個魔群,兩天下來人都沒了半個。
但蒼天有眼不忍讓你餓死,在悲愴地考慮要不要吃烤丘丘人後你終於從一處遍布魔物屍骸的戰後之地刨出一隻巴掌大的蛋。
這蛋沾滿了泥灰和血跡,挖出來的時候就那麼醜巴巴的一個。你顧不得它寒摻,對於現在的你能吃就是萬幸。你小心地把它洗淨,在河邊升火燒了水,把蛋放進去就開始煮。
你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唇瓣,兩眼放光地盯著那沉在鍋底的蛋不放。
兩天沒嚐食物的滋味,現在連白水煮蛋都能讓你興奮不已。你咽了口唾沫,滿腦子都是敲開熟蛋後的噴香四溢。
你緊緊盯著它,心率高達一百八。
就在這時。
“哢擦”
蛋開了條縫。
正當你疑惑水都還沒煮沸,蛋不至於熟到裂的時候,從裏麵爬出了條金色的、滑溜溜的玩意兒。
你傻了。
它剛出殼就看到了你。小東西掙紮著蹬掉沾在自己身上的蛋殼後在水裏踉蹌著沉浮了幾下,四隻比繡花針粗不了多少的爪子扒著鍋壁就想往上爬。
但新生幼崽的力氣實在太過弱小,它拚了命地嚐試,最終還是一次一次落回了水裏。
水的溫度還在慢慢升高,你甚至可以看到空氣中嫋嫋升起的白煙。
你覺得自己似乎見過這種生物。
你捏著小家夥的尾巴把它從水裏提起來。
小東西的眼睛是漂亮的金色,又圓又亮。自從破殼後它就緊盯著你,現在也不例外。它伏在你的手上,歡快軟脆地叫了一聲,拿小小的舌頭舔了舔你的手心。
你看著它思忱片刻,有些遲疑地開口:
“……金鰍鰍”
一
至於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個鬼地方。
全賴鍾離。
如果他沒有一時興起帶你去那個魔神遺跡,如果你沒有腳欠踩了浸染了魔神怨念的上古陣法,你不至於,也不應該——
被魔神的怨靈偷襲敲暈,然後醒來就到了這麼個破地方。
始作俑者鍾離卻連半個影兒都沒見著。
你嘴裏嘰裏咕嚕罵著鍾離,手上卻依舊在火堆上轉著烤肉。肩上趴著一隻疑似金鰍鰍的生物,兩眼放光地看著滋啦著香氣的肉塊,時不時拿小腦袋蹭蹭你的脖子,發出“啾啾”的歡快聲響。
“快好了快好了,”你隨口安撫,順手把肉轉了個麵。
你被迫當媽。
其實剛剛那會兒你還想著要不要把它扔回鍋裏,並且認真考慮了金鰍鰍到底能不能吃。
你甚至已經想好了,反正你都快餓死了,這隻金鰍鰍雖然看著沒什麼肉但多少能為你提供些蛋白質。當你頂著小東西濕漉漉的、幼崽看母親般的可憐目光準備把它丟回鍋裏時——
一隻狐狸在旁邊的樹樁上撞死了。
是真的撞死了,在飛速奔跑的過程中腦袋磕到樹上一命嗚呼,白白讓你拿了兩塊肉。
你腦袋裏想著守株待兔誠不欺我,嘴上說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雙手合十感恩戴德,下一秒就把狐狸屍身給架上了火堆。
似乎也可以順帶給這小家夥喂一喂。
你把烤好的肉切下來一點兒,撕得碎碎地喂給它。小家夥的牙沒長好,兩隻小爪子扒拉在你的手上,叼起碎肉艱難地吞咽。小小的舌頭在指尖一下一下地掃動,有種濡濕滑溜的奇妙觸感。
你知道它聽不懂,但你兩天沒說話了憋得慌。於是你一麵吃肉一麵喂它,一麵有一搭沒一搭地自說自話起來。
“這什麼地方蒙德璃月稻妻有丘丘人追著我跑總歸還是提瓦特大陸吧。”
“這麼久了人都沒見著一個是真的見鬼了哦。”
“……混賬鍾離!”
你罵罵咧咧。其實你知道你不是真的那麼怨鍾離,畢竟把你弄得這麼窘迫也不是他的意思。隻是你孤身在這荒蕪之地待了幾日,饑腸轆轆地被魔物追趕甚至幾次幾乎陷入死地……情緒終歸是要有一個發泄口的。
這時候你聽到幼崽軟軟的低鳴。小家夥吃完了最後一口肉,此時正拿軟舌仔細舔舐你的指尖。它似乎感受到了你不愉快的心情,討好地叫了一聲,拿晶亮的、隻映著你的幼圓眼瞳看著你。
你突然感受到了久違的安撫。
似乎養個寵物也不錯雖然你沒有養金鰍鰍的經驗,也不知道能不能養活。
“你啊……快點離開我吧。”你歎了口氣,拿手指戳了戳它滑溜溜的腦袋。指腹似乎感受到了兩點小小的異樣凸起,但你沒有在意,“就叫你阿離吧。”
“等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就快滾,別老想著搶我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