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第10章(1 / 2)

宮人們依次入內,有條不紊地布上酒菜,賀蘭奚大大咧咧坐著,無視四周不斷投射到身上的探究目光,嚐了一口香氣撲鼻的果酒。

“小柒。”永明帝忽然喚了他一聲。

“啊?”賀蘭奚抬頭張望了一下,似乎還在狀況外,“父皇叫我?”

永明帝並沒有因此責怪於他,語氣無奈而寬和,儼然是個慈父:“先不忙品酒,來見一見你諸位兄長和姊妹們。”

“是。”

與兄弟姊妹相見還需要讓人一一介紹的,天底下大約也是獨一份了。

永明帝不覺有異,指著他左手邊那桌道:“這是庭兒,你大皇兄。”

賀蘭庭笑著衝他點了點頭,態度還算溫和:“不知七弟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曾替你撿過風箏的。”

“大皇兄。”賀蘭奚乖巧叫了聲,對他所言的風箏一事卻沒有過多的反應,反而因沒能記住表現出一絲懵懂的愧疚。

好在賀蘭庭迅速為他找好了借口:“七弟那時年紀尚小,不記得實屬正常。”

說罷便聽得有人嗤笑一聲,仿佛在嘲諷他熱臉貼了冷屁股。

賀蘭庭生母早亡,自小養在皇後膝下,可到底不是親生的,後來有了賀蘭錦這個親子,境遇可想而知。

賀蘭奚夾在中間,左看看,右看看,沒在大皇兄臉上看到什麼異樣,隻有本應在禁足抄書的賀蘭錦擺著張臭臉,狠狠瞪了他一眼,跟誰欠了他銀子似的。

那聲輕蔑的嗤笑永明帝聽得不甚清楚,但瞪賀蘭奚的那一眼卻瞧得清清楚楚,當即沉聲叫了他的大名。

賀蘭錦仍是一臉不服氣的樣子,迫於父皇的壓力,這才不情不願站了起來。

“喲,榮王這臉瞧著怎麼像是破相了?是哪個不知趣的吃了熊心豹子膽。”

說話的婦人就坐在皇後下首,滿頭珠翠,風韻猶存,一開口便陰陽怪氣地將賀蘭錦連同不識趣的賀蘭奚一起罵了進去。

不明真相的人聽了,多半會以為是榮王殿下做了什麼未遂的齷齪之事。

賀蘭奚低頭偷偷嚐了一口那極合他口味的果酒,尋思著一會兒應該先吃哪道菜。

姚皇後嘴角溫和的笑容險些就繃不住了:“不過是兄弟倆鬧了點小矛盾罷了,溫貴妃入宮多年,怎會不知傳言道聽途說不可聽信的道理。”

是傳言還是刻意如此,說話之人心中自然有數。溫貴妃向來和皇後不對付,吃癟的是皇後的寶貝兒子,她怎可能不趁此機會落井下石一番。

不過這回她卻難得沒有繼續接茬,而是點到為止,蓋因她知道,再爭下去隻會徒惹陛下不快。

永明帝臉色果然不大好看,不僅是因為賀蘭錦毫無悔改之意,更因為他擾了本該一團和氣的家宴。

趁此間隙,賀蘭奚神不知鬼不覺往嘴裏塞了片肉,心裏覺得好笑。

他這位父皇當真是年紀大了,慣會自欺欺人。

殿內這些人,有哪個像是能和睦相處的。

賀蘭錦蠢是蠢了些,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倒不失為是真性情。

好在姚皇後還算清醒,來之前大約同他說過些什麼,到底還是屈辱地給賀蘭奚道了歉。

“我錯了……”賀蘭錦眼眶發紅,一臉憋屈,活像個被逼為娼的良家女。

賀蘭奚嚼了一半的肉還沒咽下去,便又一次成為了視線的焦點。

他起身時拿袖子遮掩了一下,借機將嘴裏的東西吞咽幹淨,好心道:“父皇既然已經罰過,此事便算了了。不過,若皇兄的《禮記》還未抄完,我倒是可以幫忙。”

賀蘭錦一口氣梗在胸口:“你……”

賀蘭奚恍若未覺,兀自苦惱:“謝先生嫌我字不好看,也叫我抄書呢。”

“謝先生?”

不怪溫貴妃覺得驚奇,實在這個謝字極易聯想到某個人,更不用說,此人不久前才當眾下了她的臉麵。

很快,永明帝的話驗證了她的猜想。

“雲歸果真讓你抄書?”

賀蘭奚苦著臉,自責道:“是兒臣愚鈍,辜負了父皇和謝先生。”

永明帝不在意他學得如何,倒不如說,謝沂真的認真在教這件事更讓他感到意外。

而其他人感到意外的,則是永明帝讓謝沂去給一個一無所有的皇子做了先生。

誰人不知,謝沂自在朝堂上嶄露頭角開始,就是陛下手裏的一把刀。

如今他將這樣一把利刃放到一位皇子手邊,其中深意,很難不引人思索。

其餘人眼觀鼻鼻觀心,皇後和溫貴妃則齊齊變了臉色。

“陛下,上元節那日,臣妾請謝大人指點尋兒一二時,他可不是這樣說的。”溫貴妃回想起當日情形,至今仍覺氣悶。

他口中的尋兒,也就是永明帝四子燕王賀蘭尋接口道:“父皇怎可厚此薄彼。”

“那你們以為應當如何?”永明帝不鹹不淡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