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第33章(1 / 2)

入宮前,湯鏡轉道去了趟東廠。

李運正在用早飯,見著他很沒好氣:“我等會兒要將人送去刑部,你還來做什麼?”

這瘋子,把那麼個燙手山芋扔給東廠,自己愁得幾乎一夜沒睡。

他倒好,容光煥發上門,存心來添堵的嗎?

湯鏡背著手,很不以為意:“你未免小心太過,甭管死的是不是皇女,原家少爺私攜內廷宮人遊城,已是板上釘釘的事,罪名根本是現成的,東廠代為看管也是理所應當,慌什麼?”

他的口氣越雲淡風輕,李運越氣結。

“你說得輕巧,”李運撂筷子,“合著到時那幫老頭子不上你門找你麻煩。”他得趕快把人送去刑部,要頭疼,叫刑部頭疼去。

湯鏡站著揪海棠葉子,等他發泄完,仍舊去刑房看原森。

再豐神俊朗的少年,在醃臢腐臭的暗牢裏待一宿,也難免粘塵染灰。

原森盤腿靠牆而坐,麵上一道黑一道白,形容落魄,精神也不大好。

夜裏,他的“獄友們”因疼痛和寒冷而呻吟。

他們沒有舌頭,連痛吟聲都比尋常人淒慘。

此起彼伏的哀鳴入耳,折磨得他根本無法靜心。

門開,幽暗光線中現出個高大身影,聒噪的“獄友們”霎時噤聲,像被誰掐住了咽喉。

原森認出湯鏡的腰牌,一麵訝然他對“獄友們”的威懾力,一麵黯然抬頭。

“中官,要提審在下了麼?”

他一天一夜未進食,倒不怎麼餓,就是一說話,嗓子火辣辣的。

湯鏡本要說幾句恭喜他出獄的風涼話,但見他姿態端端正正,一副“我很有擔當”的凜然神情,莫名來了氣,“一夜過去,原少爺可想清楚自己錯在哪兒了?”

原森還是那句話:“不該帶她出宮。”

湯鏡冷笑,向後招手,兩個番役進去,架起原森往刑房走。

番役將人扶上鞭刑架,湯鏡後腳跟過來,在長凳上悠然坐下,“最後問一次,原少爺知錯沒有?”

原森對這位中官的執著簡直莫名其妙極了。要說錯,他隻錯在不該帶她出來,卻將她一人留在湖邊。

但眼前這位很顯然想聽他說出另一個答案。

他想不出來,終於明白自己在被故意刁難,幹脆不想了:“中官想打便打,不必找莫須有的罪行強塞給在下。”

被戳穿的湯鏡麵不改色,衝那倆番役說:“聽見了?原少爺求你們打他呢,還不動手!”

番役得令,一人一邊站穩,掄著鞭子左右開弓。原森牙關緊閉,把氣聚住,不肯吭聲。

東廠的鞭子是特製的,鐵甲都能抽出刮痕,更別說幾件衣服。

湯鏡看著原森身上的錦袍被抽得襤褸破碎,皮肉綻開,血水染遍胸口,才抬手叫停。待番役退開,他拎起刑架旁灌滿鹽水的銅壺,走近原森,晃悠悠抬高壺嘴。

鹽水順著肩頸流入胸前傷口裏,劇烈的刺激使得原森終於忍不住發出痛苦的悶哼。

“咱家讓你挨打挨得明白些,”湯鏡附在他耳旁低語,“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跟離苑走得太近。十七皇女是天姿國色沒錯,可你不該妄動春心。”

話剛說完,刑房湧進來一堆人。領頭的薛練衝過來,看眼渾身是傷的原森,氣紅了眼。他從腰間抽出馬鞭,劈頭蓋臉照著湯鏡抽去。

湯鏡直起身,眼皮往下一落,隨手接住甩過來的鞭梢。

薛練抽了一下,沒抽動。他恨道:“你這閹狗!居然濫用私刑!”

湯鏡猛然收手,鞭梢回彈,險些打上薛練眼角。

薛練氣急敗壞,百通適時近前,柔聲道:“少將軍,先給原小爺治傷要緊。”

薛練回過神,連連叫人將刑架上的原森攙下來。出刑房前,他不忘指著湯鏡放狠話:“你給爺爺等著!”

湯鏡撫著掌心,因沒料到這一出,有點發懵。李運走在最後,等送走那堆大爺,才滿臉苦惱找上湯鏡:“景業,瞧你惹的麻煩!你沒事打他做什麼!”

湯鏡擰起長眉:“到底怎麼了?”

李運唉聲歎氣說道:“你離開沒半盞茶功夫,原相、長樂公主帶著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人來了,還有位美貌婦人,說是死者母親。原相那個老狐狸說聖上壽辰在即,若真出了有關皇女的命案,於情於理都該慎之又慎。”

“好大的陣仗,”湯鏡掏帕子擦擦手,“讓我猜,他們找的那位婦人,肯定一口咬死溺亡的非她女兒。”

“你怎知?”李運望著湯鏡鎮靜如初的麵龐,奇道,“那婦人見屍體前,神色還惶惶,見到屍體後,反而又哭又笑,堅決不承認死者是她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