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江江州段,風緩水平,正是冬日看霧霜的好地方。
霍嘉豐好興致,早幾日便定下了一艘遊船,今日呼朋引伴,煮茶飲酒來看好景致。
“今日怎麼不見嘉豐的那位表妹?”一同窗問道。
不待霍嘉豐作答,就有另一同窗笑道:“你沒瞧今日船上都是咱們男子,李姑娘怕是不好意思前來了。”
“也是,”先前問話的人也笑了,“嘉豐怎麼連個唱曲兒的姑娘也沒請?就叫咱們這麼幹剌剌地坐著?”
“他敢請?回去霍夫人和李姑娘怕是要給他的腿打折咯。”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霍嘉豐也忍不住笑了。
“你們還敢編排我?難道你們在家是不怕老娘不怕媳婦兒的?”他指了那一群沒心沒肺的人道。
一同窗心領神會:“喲,這麼說來,你還當真要娶你那位表妹了?”
霍嘉豐自知說錯了話,趕緊辯駁道:“怎麼可能?你可別瞎說。”
那人驚奇道:“你不娶?那你給我做個媒,我娶。”
“去去去!”霍嘉豐衝那人擺了手,“你少異想天開了。”
邊上人也跟著笑話:“就是,也不看看你那樣兒,人家李姑娘能看上你?”
又有人來拍了霍嘉豐的肩:“玩笑歸玩笑,兄弟你也一年大似一年了,官媒都往你家去了幾回了,可怎麼每次都不了了之呢?”
這話卻是問住霍嘉豐了,他愁眉苦臉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琢磨了半晌,終於有人出聲問道:“是不是你哪裏不行?叫那些姑娘小姐們知道了,都嫌棄你?”
霍嘉豐麵紅耳赤:“胡說什麼呢你?我哪兒不行了啊?”
見他急了,眾人不敢再說過分的話,紛紛轉來安慰他。恰好這時江麵又傳來一陣歌聲,引得大家側耳傾聽。
“是萬春樓的媚兒姑娘。”有人當場便聽了出來。
果然朦朧霧中漸漸駛出來另一艘遊船,歌聲便是從那邊傳出來的,眾人紛紛趴去了船舷上,爭相呼喊媚兒姑娘。
趁著這空檔,霍嘉豐抽身進去了船艙裏,他方才可真有被氣到,這時候隻想自己一個人安靜待上一會兒。
然而船艙裏並不止他一人。一個渾身濕透的妙齡女子,不知何時進來的船艙裏,此刻正與他大眼瞪小眼。
“你,你是誰?”他抬起手,哆哆嗦嗦指著麵前的人,結結巴巴問道。
妙齡女子的嘴唇凍得發白,她幾次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渾身抖得厲害。
霍嘉豐愣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他迅速脫下了自己的外袍,七手八腳給妙齡女子披上。頓了頓,他又移過炭盆來,讓她先烤著。緊接著他轉了兩圈,終於發現桌上的茶壺,趕緊倒了杯茶出來,又以手試了茶杯溫度,還好,還是熱的。
“快喝一口暖暖身子。”他將茶杯遞給妙齡女子。
妙齡女子接過茶杯,顫抖著飲盡。
“還要嗎?”霍嘉豐拎了茶壺,關切問道。
妙齡女子搖了搖頭,似乎是緩過來了,她終於開口:“有酒嗎?”
“酒?”霍嘉豐一愣,繼而就點頭,“有,有。”他說著放下茶壺就要出船艙去,可沒走出兩步就又回來了。
“那個,”他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我的外衣還在你身上,我這樣出去……”
是了,他若是就這樣出去,不僅要被江風吹凍著,還免不了要被同伴七嘴八舌問上一回。就她方才聽的那半耳朵,這小子絕不是個會撒謊的人。
這樣想著,妙齡女子薛霏霏拿下他的外衣來,起身遞給了他。
眼看著他重新穿上了外衣,卻不急著出去,反而往裏間走了幾步。還沒等薛霏霏反應過來,一床細軟毛毯就將她從頭到腳給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