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七月,太陽炙烤著整個京城。
屋裏用著冰,微風吹進來有隱隱約約的涼意。
許靜月無精打采地搖著手裏的團扇,天氣熱的她心口發慌。
自從嫁給五皇子齊鳴,她便從落魄氏族之女搖身一變成了皇室中人。
她家祖上本也是盛極一時的,但後輩人丁單薄,新皇上位後又不重用,久而久之就隻剩下了一個空架子。
許靜月能從那樣的境遇中掙紮出來,京城之中無一不誇讚她命好。
婚後也還算平穩,齊鳴對許靜月雖說冷淡,但也還算客氣,府中事物也都放權於她掌管。
但今日午後,她便一直心慌難受,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天剛擦黑,一頂轎子就從王府側門悄悄入府了。
據說裏麵是一位美人,王爺親自把人從北境接回來的。
這名女子原是皇後親信的女兒,與齊鳴自小一同長大,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後來兩國聯姻,皇上皇後舍不得自己的女兒,就將她封了公主遠嫁了。
如今不知怎麼的,人就回來了。回來便罷了,卻不是光明正大回來的,回來後不回皇後身邊更不回自己家,反而是悄悄進了五王府。
許靜月心裏明白,自己的安生日子怕是到頭了。
洛依依一襲白裙,楚楚可憐跪在地上,梨花帶雨地訴說她這些年的遭遇。
大概意思就是自己一個人嫁到那異國他鄉,整日孤單害怕,後來還被小妾分了恩寵,再後來還死了丈夫。
許靜月有些尷尬,扭頭看看齊鳴。
齊鳴明顯濕了眼眶,情況不太妙啊。
許靜月為了保持體麵,吩咐下人們收拾了一間客房先讓這美人安置。
洛依依怎肯輕易罷休,手帕捂著臉又抽泣了起來。
“五哥哥,如今我一個寡婦,無名無分住在王府,難免受人詬病,與其如此,不如讓我死在那北境罷了。”
齊鳴聽了這話心疼不已,連忙上前扶起洛依依,洛依依順勢就倚在齊鳴懷裏越哭越傷心。
齊鳴溫柔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著她。
“依依,暫且先委屈你住在王府,等我去麵見了父皇母後,就求他們下旨把你賜給我,我必定風風光光迎你入王府為側妃。”
洛依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眼珠一轉,便撲通一下就給許靜月跪下了。
“王妃姐姐,別多心,依依殘花敗柳之身,絕對沒有一絲一毫攀附王爺的想法,我隻是無處可去了,才來投奔五哥哥的,王妃姐姐心裏若不舒服,依依這就走。”
說著就往門口走,齊鳴一把將洛依依抱起,頭也不回就回客房了。
許靜月一瞬間覺得呼吸急促,被墨心攙扶著才不至於倒在地上。
從許靜月進到前廳開始,齊鳴的眼睛就不曾從洛依依的身上移開。
齊鳴沒有向許靜月解釋洛依依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甚至是要封洛依依為側妃也沒有問一問許靜月這個正妃的意見。
許靜月晚飯都沒吃,就端坐在自己屋內等著齊鳴來向她解釋。
她是這五王府的正妃,側妃要進門,必須經過她的同意。
誰知一等就是一晚上,齊鳴昨夜竟然就毫不避諱地宿在了洛依依房內。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終於把人等來了。
可惜來的不是齊鳴,是齊鳴的侍從忠良。
“王妃,王爺吩咐您,盡快準備側王妃大婚的典禮,一應物品都要最好的,錢財盡管從賬房支,無有不夠的。”
許靜月隻感覺一道雷劈在腦門上。
皇後大約也是覺得當年是自己對不起洛依依母女,於是封賞了許多的金銀珠寶為洛依依添作嫁妝。
安樂公主感念當年洛依依替她遠嫁他國的恩情,也從公主府撥了許多的下人來幫忙布置王府。
齊鳴更是自己親筆寫下喜帖,挨家挨戶送去。
皇後、公主、齊鳴這三座大山同時向許靜月施壓,許靜月不得不強忍著胸口的劇痛安排大婚的事由。
京城中自然有愛嚼舌根的人議論王爺此舉不和規矩,從來就沒有側妃入府還大辦典禮的先例。
但礙於齊鳴的身份和皇後娘娘的麵子,也還是都回了帖子表示一定前來賀喜。
洛依依這幾日以身子不適為由,幾乎不踏出房門半步。許靜月這邊忙得昏頭轉向的,再加上情況尷尬,也未曾去看望洛依依。
這日趁著量體,許靜月同裁縫一同去洛依依屋裏,這才第二次見到洛依依。
一進碧水閣,就看見洛依依和齊鳴兩人依偎在廊下。
他們兩人郎情妾意,倒顯得許靜月多餘了。
看到許靜月進來,洛依依慌忙下跪行禮。
誰承想膝蓋還沒碰到地板就被齊鳴扶了起來,囑咐她地上涼小心身體。
許靜月用力捏了捏手裏的帕子,深吸一口子,微微欠身向齊鳴請安。
“什麼事?”
這話聽著沒有一絲絲溫度,從洛依依出現到今日,少說也有十日了,這是這十日以來齊鳴對許靜月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