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夕沒有想到自己是被笑死的。
乍一看這名字,大概人人都會以為這是個小清新的文藝姑娘,然而實際上,要不是她的性別跟她那張臉給撐著門麵,她保準是個實打實的摳腳大漢。
她全身上下除了臉,唯一能她這名字搭點邊兒的或許隻有一項——她是個搞文學創作的。
不過她是走劍走偏鋒那掛的:向來以文風“腦洞奇大夠沙雕”著稱。
小說、劇本、段子都有搞,名氣不大也不小,喜歡她的人挺多,罵她的人也不少。
不過現實中見過她的,倒是沒幾個。
這天是她二十八歲的生日,她一邊感歎著自個兒也是個奔三的人了,一邊跟噴子們對罵打發時間,時不時再和網上那幫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們滿嘴爬火車,侃天侃地侃大山,不亦樂乎。
網友們個個都是人才,她仰頭喝了口肥宅快樂水,樂得嘎嘎笑個不停。
聊著聊著,有人忽然感歎了句“到底怎麼樣的父母才能培養出李唯夕這麼個沙雕”,並就這個話題展開了熱鬧的吐槽和討論。
她不知怎的,莫名笑抽,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然後被可樂和口水嗆到,越嗆越嚴重,再然後兩眼一抹黑。
肥宅快樂水一下子就不快樂了。
李唯夕這人沒啥追求,知足常樂,得過且過,不過倒也因此活得恣意灑脫,對於死亡這事兒一向看得沒那麼沉重。
所以她時常也會調侃式的想象以後自己會是怎麼個死法,死後的骨灰是入土為安還是揚向大海。
可不管怎麼著,她都沒想到自己會是笑死的。
這死法開心倒是挺開心,就是戲劇化了點,顯得她好像生前沒個正形兒,現在就連死,都還一樣那麼不正經似的。
害,她心想,要是有下輩子,她指定當個那什麼笑如鈴兒響叮當的淑女。
腦子裏胡亂發散的思維終是越來越昏沉,襲湧而上的黑暗,逐漸將她吞噬。
21世紀,大齡女青年李唯夕,卒,享年二十八歲。
李唯夕恢複意識的時候,眼前依舊漆黑一片,這流暢的前後銜接,讓她不自覺認為自己還沒死。
話說就她那成天窩在家裏,以至於小得可憐的交友圈,也不知道是誰居然會顧及她的死活,把她給救了,嘖,一時還有點小感動呢。
就是眼前好像更黑了,眼皮特沉睜不動,身上也使不上勁,而且感覺有人在錮著她,動彈不得,更要命的是,還有種越來越難受的窒息感。
咋回事?鬼壓床?
還是說自己不是被救,而是被綁了?
實在是憋得慌,偏偏這時候還有人一直在拽她,拽得她心煩。
她很想喊一句“別拽了,勞資自己爬還不行嗎”,可是喉間像是被什麼卡住了,怎麼也出不了聲。
就在她憋得大腦充血,以為自己要再次去跟閻王爺打招呼的時候,忽然在某一刻,她感到自己被拽到了個寬敞的地方,不再感到那麼壓迫,渾身頓時輕鬆了許多,但她還是喘不上氣。
現在她可以確定是有什麼嗆在嗓子眼了,李唯夕汗,她以後再也不喝這個牌子的肥宅快樂水了!
正在她無語怨念時,似乎有人在拍打她的屁股?下手還有點小重。
我他媽??感情綁她這人還是個劫色的?並且貌似還有啥特殊癖好?
她是個死宅,偶爾出門的幾次,雖然的確有人因著她那張極具欺惑性的臉搭訕接近過,但每一個都被她犀利的話風和乖張的脾性給懟了回去,於是再無桃花。
母胎solo了近三十年,早知道有今天,她還不如正兒八經交個男朋友,也好過這時候被不知名人士占了便宜。
越想越覺著虧得慌,她用盡力氣,終於咳出了哽在喉間的一些液體,伴隨氧氣如同救贖一般突然湧入肺部,她憤然的道(破)德(口)討(大)伐(罵):
“哇——”
是嬰兒的一聲啼哭。
李唯夕:???
李唯夕在線懵逼,綁她就算了,竟然還綁架了個說話都沒學會的孩子?瞧孩子哭的,連她的聲兒都給蓋過去了。
喪盡天良啊,她張口就問候對方八輩祖宗:
“哇啊——哇——哇哇哇——”
李唯夕:!!!
她腦子霎時一片空白,半天沒反應過來這是個啥情況。
她依然睜不開眼,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自己被打橫抱起,然後那人一邊摟著她在懷裏輕搖,一邊安撫式的一下下拍她的背,聽聲音是個老婆婆,語氣是鬆了口氣般的慶幸:“好了好了,陽水已吐出來了。”
接而是一群人齊刷刷,又喜氣洋洋的道賀聲:
“恭喜小主,賀喜小主,生了位漂亮的小公主!”
一道虛弱,又難掩喜意的女聲響起:“快快抱來讓我看看。”
李唯夕感覺到身體被移動,然後落入了另一個懷抱中,一個更加柔軟,散著淡淡梅花清香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