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老太爺一死,留下來兩個孩子的事就難以維持。老爺想到這一點並早已做了準備。正因為如此,他選中了我,並暗中將我訓練成惡魔的劊子手。”
“我以為這麼做是為了等我成為處刑人時,能夠偷偷放少爺一條生路。盡管一旦被發現,會被當作惡魔同黨被以同樣的方式處死,但為了報恩我必然會去做。但我想錯了……”說到這裏雲羅頓了頓。
“他要的不是保護自己的兒子,而是他的子子孫孫——用極端的方式打破極端的固有思維。”
“既然鎮上的人認定不處死雙生子中虛弱的那一方會帶來無盡的災難,那他就反其道而行之。讓世人認為的惡魔活下來,成為給窮人施衣布粥的大善人,當最後真相暴露,是不是所有接受過惡魔恩惠的人都該被同等處死呢?”
聽到兄弟互換,周雯和古藺吃了一驚,如果他們當時說出顧夫人就出局了。
“我的使命是執行錯誤的處刑,並在時機成熟後將真相公布。可憐兩個孩子從小被灌輸這樣的思想,一個早已預料自己的死亡,一個心懷怨恨艱難前行。顧溪和顧濯是兩個十分聰明伶俐的孩子,他們本該無憂無慮的活著卻成為工具,盡管對未來可能有益,但這對他們不公平。”雲羅神色哀傷,聲音突然開始劇烈的顫抖,骨瘦的隻有一層蒼老的皮裹在指骨上的手蜷縮的哢哢作響。
“我事先給顧溪服用了麻醉劑,而後當眾、活生生處死了他,顧濯也成為樂善好施的大善人。”
“但事情並沒有按你們想的那樣。”江年白說。
“的確,人畢竟不是工具,時間一長想法也是會變的。”雲羅歎了一口氣,“顧濯和他父親的想法逐漸產生了分歧。這些人逼死他弟弟,造成他一家的悲劇,他不願意做敲醒他們的工具,看這些人的後悔得到滿足。”
“‘既然思維根深蒂固難,那麼直接消滅思想的根源才是治本的方法。’他這麼說。”
“殺掉生成思想的人嗎?這個想法很瘋狂。”時漠說,“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的確是惡魔,隻不過是被人逼出來。”
“或許如此吧,而我竟然更喜歡這個提議。”雲羅說,“恰好我當年做的處刑有問題,顧溪處刑太遲,成為怨鬼的實力也大增,他找上顧家時還未忘記自己被賦予的使命。”
“我告知顧濯後他歡喜不已,一方麵他想補償弟弟,另一方麵這是他決定實施複仇的契機——大肆宣傳怨鬼複仇之說。當年幾個帶頭的人紛紛意外去世,留下的子女,被顧家買來,好一點的做了仆役,差的成為‘冥婚’平息怒氣的犧牲者,鎮上的人聞聲變色,因此……他也保下了自己兩個孩子。”
雲羅說向九孤和時漠。
“我想冥婚也不是真的冥婚吧。”時漠說,“很難想象他會願意自己的弟弟和他恨的人在一起。”
“的確,這隻是一種讓生者和死者建立聯係的儀式,他想讓自己的弟弟手刃仇人。”
“然而他快意殺人卻想不到自己相伴一生的妻子會殺害他。”時漠說,他毒發當晚除了在大廳用餐再沒有吃過其他,那麼猛烈的毒性,顧濯但凡有點腦子就不可能主動吃,除非那是對他來說最尋常且必要的事——吃藥。
把毒藥和藥混在一起,雖然妻子和管家都有可能接觸,但能精準控製的人隻有同處一室的枕邊人。
因此判定管家隻是用小鬼製造假象的幫凶。
江年白沒忘記被管家帶到顧府時,他身邊僵直到可怕的家丁。
“諷刺的是,謀殺丈夫不是因為顧夫人喜歡管家,而是因為她發現顧老爺是本該被處死的雙生子,恐懼於和惡魔同處一室。”聽到這裏,古藺也明白顧夫人為什麼會瘋瘋癲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