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那個小姑娘病了好些天,臉蒼白成那個樣子還要出來挑水,我今天看到她都站不穩。”
“畢竟不是親生的,柏老大是一點都不心疼。”
黃昏村口,忙碌了一天的農婦們坐在大樹下,就著暮色把閑言碎語分了分,享受著議論別人的快樂。
前一段時間,村子裏的柏老大的養女生病,農場幹活時直接栽地裏。
養了沒幾天,又被指使著出來幹活。
“可憐咯,估計都沒有一口飽飯,柏老大讓她自己掙自己的工分。”
“他把那娃娃從雪地裏撿回來賤養到這麼大,就是為了賤養女兒保佑媳婦懷孕,他可沒有把柏玥當成親女兒看。”
村子靠近後山山腳下,一座破舊的茅草屋子裏,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編著麻花辮的少女正在蹲在灶台前燒火。
被煙霧撩髒了的巴掌大的小臉蛋上,一雙水汪汪的眸子輕輕地眨著,濕軟的嘴唇微微嘟著。
女生雖然毫無裝扮,一身狼狽,但給人一種軟軟乎乎的嬌弱感。
潮濕的稻草隻出煙不見火。
她歪歪頭疑惑的看向爐灶。
自己還是沒能升起火來。
不遠處,一個粗脖子婦人歪著屁股站著,旁邊跟著一個雙馬尾臉上有雀斑、尖嘴猴腮的女生。
這兩個人一看麵相便認得出來是一對母女。
婦人粗聲粗氣開口,用極大的音量喊:“柏玥你這個沒用的丫頭,給你找了房子,什麼都有,連個火都燒不起來,別到時候村裏人還說我們虐待你。”
她說這話實在沒有良心。
春雨如潮,整個房子濕噠噠,一腳一個水窩,爐灶裏的草木灰發潮黏在地上。
少女用的是柴火堆裏去年囤的幹稻草,已經算很不錯的引火物,如今生不起火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她倆一個說閑話,一個吊著下巴姿態快上天。
“走了媽,別和柏玥說話,她從小就是這樣子傻傻的,爸說了都是她這個掃把星,你才沒給我們生個弟弟出來的。”
一說起這個,婦人像是驚嚇,在麵前揮了兩下像是在趕跑晦氣。
“快點走。”
她倆趾高氣昂地走了。
茅草屋裏的少女實在是生不起火,柏玥翻身坐在爐灶旁啃著幹餅,就著涼水往下咽。
有如黑葡萄般的眸子滴溜溜打轉,環顧四周一番。
柏家的養女柏玥大病了一場,昨天醒過來的時候有些地方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柏玥她回到了七零年代,自己年輕時。
那些極品親戚的嘴臉她就是活了一輩子,依舊不會忘記。
她被人說傻,但她記東西特別清楚。
她性格溫吞,加上小時候撿回來的時候可能是在雪地裏凍傷了,整個人有些懵懂。
但她是慢,不是傻。
柏文才把她撿回家當女兒養,夫妻二人結婚多年一直沒孩子,希望通過領養孩子帶來孕氣。
柏玥一到家裏,養母兩個月後肚子就大了起來,而後抱三娃,十年抱六娃,偏偏前六個都是閨女,為了拚出一個心肝寶貝兒子,養母的肚子裏已經懷上第七個了。
柏文才最近聽算命道士胡說八道,他說柏玥這個養女在家裏,他家絕對不會有兒子的。
養父氣得直接把柏玥趕出家門。
好在趕出家門的時候是春天,柏玥還不至於凍死。
村子裏都說柏文才對自己這個養女仁義至盡,要柏玥孝敬敬愛他,給他養老送終,好好盡孝心,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要放在心上。
養父畢竟年紀大了,要尊敬老人家。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柏玥紅了紅眼眶,她才不要,養父家再窮,他還是把六個親生女兒送去讀了兩年書。她們在學校裏讀書,柏玥卻要跟著養父母下地種田。
她從小體弱,也沒吃過幾口飽飯,力氣小幹不了什麼重活,養父母對此又是打又是罵。
那些妹妹讀過書,跟著老師學會寫自己的名字,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天天嘲笑柏玥。
柏玥不會寫自己的名字,養父母也不會,這名字是村子裏的八字先生給取的。
她十幾歲了還不知道自己名字怎麼寫,木加白,王加月,可讀音相同的字那麼多,柏玥大字不識一個,也不知道該怎麼組合才是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