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原笠子住在一個殘疾人社區。
今天下午正好有著燦爛的太陽,她就把陪了她很久很久的棉衾拿了出來,抱著棉衾敲著盲杖走到陽台,小心翼翼掛上去,並且盡量不讓自己摔下去。
耳邊的風聲變得那樣溫柔,輕輕吹拂她的耳朵,像是在說什麼纏綿的情話。
手背被太陽曬得溫暖,似乎驅散了幾天來陰雨連綿的潮濕,整個人一下就幹爽又清晰了起來。
左邊傳來輪椅轉動在木製地板上的聲音。
邊上的藤原老太太正好也來曬太陽,看見黑發灰眼的女孩,慈祥地笑著朝她打招呼:“笠子也出來曬太陽啊?”
日原笠子把頭扭向她的方向,笑著說,“我來曬被子,雖然不常用,但是這是我最喜歡的被子。”
她珍惜地摸摸它老舊的被皮。
藤原老太太並沒有在意日原笠子看向她時偏了的角度。她回憶道,“那可要好好珍惜啦,我以前也有這麼一床被子,是媽媽送給我的結婚禮物……後來搬家的時候被老頭子丟了,我可惜了好一陣呢。如果那條被子還在,它估計比你年紀還大呢。”
日原笠子說,“是嗎?”
“當然啦,你可要好好珍惜你的被子啊。好啦,曬這麼一會足夠了,不然我就要曬黑了……再見啦,笠子。”
日原笠子輕笑了一下,回過頭,拿著盲杖輕輕拍了拍她的被子。
藤原老太太不知道呀,這床被子陪了她一千多年啦。
一直被她用高級的術式保護著,一點汙漬也沒有呢。
這是她最喜歡的被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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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原笠子沒什麼事可以做,就跟著被子一起在陽台上曬曬太陽。
家裏什麼也沒有,花也沒有,書也沒有,既不想要也用不著。她是最近搬來的,在這裏什麼事也不用做,她本身不需要吃飯睡覺,於是生命就變得越發漫長了起來。
不過好在她擁有很多精彩的回憶,這些回憶可以支撐她的精神,今天沉浸在坐著遣唐使的船乘風破浪的驚險,明天又可以回憶平安京的菊祭風采。
不過那時,是有人陪著她一起的。
說起來,他的家族近年又出了一個六眼呢,讓她不禁十分欣慰。
雖然沒有資格以曾經的女主人自居,但是還是厚著臉皮以族人的身份祝福吧。
希望五條家的小六眼,能平平安安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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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原笠子的出生是咒術界的一大福音。
她的家族是當時咒術界名望最高的家族賀茂家,她的父親是厲害的大術師,據說她母親生產的時候父親正在祓除咒靈,當她出生的時刻,他正處於戰鬥的危急時刻,當時突然領悟了一種新的方式,成功祓除非常危險的咒靈。
在她出生後的一年裏,所有咒術師都或多或少的領悟了這種能力,而她的父親發現,當她生病的時候,所有人的能力效果會或多或少地減少。
在她生了那場大病的時候,術式甚至失去所有效果。
這場大病讓她瞎了一雙據說“漂亮得像是紫玉一般”的紫羅蘭色眼睛,也讓父親有了對她能力的猜測。
後來,當笠子三歲時,她的父親請了五條家九歲的初代六眼來看她於那種能力的關係,六眼告訴他說,“她的力量,通往你和我,有無數分支,連著不同的人。”
於是“笠子”成為了咒術界的瑰寶,她被賜姓“日原”,而她提供的能力被稱作“術式”,她本人則被層層保護,為了術師們不再回到曾經隻能用咒力絞殺咒靈的時代——
走入新石器的人類是不會想回到原始時期的,術師也一樣。
由於過高的機密性,所有知道她真實身份的術師全都不被允許向他人透露這件事,隻有少部分高層被允許知曉她的存在。
在她成年的那一天,父親送了她一件禮物。
一個用所有擁有強大咒力的生物的“咒心”,換得她一人永生的束縛。
咒心是咒術師力量源源不斷的保證,如果沒有咒心,咒術師無法使用別人的“術式”,也無法從自身的本源產生咒力。從本源產生的咒力比因負麵情緒產生的咒力更為純淨強大,而且不會斷絕。
她的父親用一個咒具聚集了所有擁有強大咒力的生物的靈魂一角,然後用那一角換取了咒心,再用咒心換她永生。
簡直不可理喻。
失去了咒心的咒術師隻能靠著強大的負麵情緒產生咒力,那咒力先是逸散出去,然後再被吸收。這樣的咒力混濁而不分敵我,有些大範圍的“術式”會容易誤傷到人——比如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