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懶貨還沒起床?這都幾點了還不起來做飯?去去去,叫她起床。”
院裏一陣喊聲吵醒了喬明月,她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後,隻覺得額頭疼的不行。
“嘶~我這是在哪兒呢?”
木頭房梁,瓦片頂,土牆還有硬邦邦的木板床,這一切都讓她感到熟悉又陌生。
“砰”一聲木頭門被大力踹開,吱扭扭的叫喚著。
一個梳著兩條辮子,穿著碎花裙,長相清秀卻滿臉不耐煩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哎,我媽叫你起來做飯。你快點啊。”
說完扭頭出去,門都不關。
這副囂張又傲慢的模樣一下子疏通了她所有的記憶。
這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她那把她當了一輩子奴才的小姑子。不過,她怎麼會這麼年輕。
喬明月捂著被布條包著的額頭強撐著不適下了床,腳剛踩在地上就一陣眩暈,扶著床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讓你做個飯磨磨唧唧,不就磕了一下嘛,農村人整天下地幹活磕磕碰碰多正常,就你金貴。”
門口那滿臉皺紋,眼神裏帶著幾分刻薄的老太太正虎著臉瞪著她。
“你…媽?”
這老婆子不是死了好幾年嗎?怎麼活了。
“還知道我是你媽呀,趕緊起來做飯,瞅瞅村裏誰家媳婦兒睡到大中午,整天啥活都不幹,就知道吃,還不如院子裏養的豬呢。”
說完冷哼一聲扭頭離開了。
喬明月本來就疼的腦袋這下更疼了。
她踩著綿軟的步子往外走,出門時下意識望向了牆邊掛著的掛曆,
“1979年!我…我重生了?”
“嘀咕什麼呢?餓死了,你趕緊去做飯。我要吃雞蛋,要油煎的,別舍不得放油。”
小姑子陳雙雙湊近她身邊小聲說道。
喬明月麵無表情看了她一眼,冰冷的眼神嚇了陳雙雙一跳,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趕緊去給我煎雞蛋,記得埋在我碗底。”
說完迅速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嘟囔一句,
“瞪著個眼睛嚇死人了。”
看著她的背影,喬明月想到了上輩子。
娘家重男輕女,剛到十八就開始到處給她尋摸對象,原想著找個有本事,家裏富裕的能幫襯一把兄弟姐妹,卻不想被陳老婆子這張巧嘴給騙了。
什麼四大件,三百塊錢彩禮,兄弟們的工作,樣樣都答應的特別好,甚至在喬明月麵前也是一口一個親閨女的喊著。
再加上她家小兒子陳遠長得白白淨淨,人五人六的,喬明月一家自然開心的不得了,真以為自己找了個什麼好親家。
結婚那天,陳家人把答應的東西一件件全部準備齊全送了過去,喬明月也被娘家人開心的打包送去了陳家。
可萬萬沒想到給的東西全是假的,錢是假的,四大件則是從別人家借來的,陳家真正出的錢就隻有那場婚宴。
知道這裏麵內情的全是陳家自己人,個個瞞的嚴嚴實實,直到兩天後四大件的主人們找上門要求歸還東西才爆出來。
可是能怎麼辦呢?人都已經在陳家住兩天了。
喬家鬧來鬧去鬧到派出所也沒個了結。就是那三張□□,陳家也打死不承認。
喬母咽不下這口氣,拉著喬明月要回家離婚,將她另嫁。喬明月喜歡陳遠自然不同意離婚,而且二婚另嫁根本嫁不到什麼好人家。
最後喬母撂下狠話,
“不離婚可以,以後就當我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兩家就此決裂。
喬明月剛開始還能安慰自己,老公不錯,婆婆不錯,妯娌也好相處,可這種日子還沒過兩天,陳家人就紛紛露出了真麵目。
明裏暗裏罵她是倒貼,沒娘家,沒靠山使勁作賤,原來對自己柔情蜜意的老公也漸漸變得不再向著她說話,甚至在她受欺負時都不出麵。
而娘家的哥哥們也在這時找上門,要求兌現之前的承諾,給他們找個廠裏的工作。
喬明月無奈之下隻能實話實說,幾人立馬下不樂意了,讓她想辦法把錢補給他們,不然以後不管出什麼事情,娘家都絕不會管她。
喬明月妥協了,除了忙活家裏的活之外,還要去縣城裏打零工補貼娘家,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四十年,直到她查出癌症晚期時才停止。
原以為自己辛辛苦苦了一輩子,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的家人一定會陪著她,卻不想丈夫,兒子,靠她補貼的娘家人全都勸她放棄治療,把錢省下來給他們分了。
最後甚至在病房中,為她掙下的那間小飯館歸誰打了起來。喬明月看著這尖酸刻薄,冷血無情的兩家人徹底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