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翔來的第一天,齊韻沒見著他,鄉政府的領導們拉著曾翔去吃飯了;第二天,齊韻在學校上學,隻從她媽口中得知村裏的一個老太爺和曾翔大吵一架,理由是教授的學生不小心踩壞了老太爺家中的菜,但實際上那些學生小心翼翼,根本沒碰過老太爺的菜地,為此張小花隻得出麵調停,賠了老太爺十塊錢。
第三天是星期五,齊韻好不容易熬到放學的時候,她背著書包興致衝衝地往小花超市趕,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談話的聲音。
“建國啊,你可得看著點小花,我看她最近跟那個教授眉來眼去的,真怕你這媳婦兒跟人跑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齊韻往裏看去,隻見一個老太太穿著一身布褂,佝僂著腰,正背對著齊韻和齊建國說話。
齊韻不用看正臉就知道這人是他們家隔壁四奶奶。
“四嬸,小花跟教授是在種茶,那麼多人呢,怎麼會眉來眼去呢,您不要聽別人瞎說。”齊建國這半年總是聽到張小花的傳聞,他也有點疲憊了。
“種茶?我們這種地方種茶能賺到錢嗎?那種東西家裏有一兩株自己喝就了不起了。”四奶奶說話語氣帶著一絲不屑,“建國,我看著你長大的,知道你良心好,沒什麼防備心,咱們這裏比不得城市,閑言碎語傳出來,別說你了,就你爹媽的臉都沒地方擱,我看這個小花啊,最近是越來越能耐了。”
齊建國神色鎮定,但內心卻隱約起了變化。他笑道:“劉媽,看您說的,我爹媽哪兒會計較這些啊。”
“誰說他們不計較啊,你媽都跟我抱怨了,說小花越來越不安分了,這以後恐怕要出事的。”四奶奶的神色中帶著擔憂。
齊建國咧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就算嘴上說不在乎,但他一個男人,內心難免有疙瘩。
“我爺爺奶奶才不會像劉奶奶這麼小氣呢。”齊韻不失時機地出現在門口。
四奶奶看了齊韻一眼,那雙機警的眼裏瞬間露出一絲畏懼神色。
老人嘛,對一些傳聞總是有所忌憚。
“建國,你多想想,我回家做飯去了。”四奶奶拿起桌上的鹽包,顧不得齊韻的目光,戰戰巍巍地離開了超市。
齊韻一路目送四奶奶離開,她都沒注意齊建國的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
齊建國的心情隻能用複雜兩個字來形容,他知道張小花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很多。但這農村不像城市裏,隻要有一個人說,就代表這些話恐怕已經在全村範圍內冒出來了,到時候大家都會戳著他齊建國的脊梁骨,一次不在乎可以,但再來一次,他還是不在乎的話,是不可能的。
齊建國這麼一想,便決定去山上看看,他看站在門口的齊韻說道:“齊韻,你先回家去,我出去一趟。”
齊韻一下子就明白了齊建國心裏打的主意,她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就出了門。不過她沒走太遠,等走到齊建國看不到的地方,她就換了個方向,往園藝場的方向走去,她有種直覺,她爸待會兒肯定會去園藝場找張小花,所以,她決定趕在齊建國前麵把矛盾解決掉。
齊韻走得很快,她一邊走一邊留意有沒有三輪車之類的路過的交通工具,不過她運氣不好,走了好半天都沒見著空的三輪車。
要是找不到車子,估計她爸一會兒就該追上她了。
齊韻著急,這時有一輛拖拉機從遠處轟隆隆地開了過來,那拖拉機的駕駛員穿著一件藍色外套,戴著一頂軍綠色的帽子,他看著有點眼熟。等拖拉機開近了,齊韻才發現男人是張翠萍的丈夫黃二生。
在齊韻的印象中,黃二生這個人好像還行,雖然現在開拖拉機,但在將來應該會買一輛貨車。
“小狐仙,你是不是去找你媽啊?”黃二生老遠就看見了齊韻,他樂嗬嗬地問道。
“嗯。”齊韻回答。
“剛好我也過去,你坐我的車去吧。”黃二生邀請齊韻。
齊韻想了幾秒鍾,就很自在地爬上了拖拉機鬥,鬥裏放著幾包肥料,應該是拉到山上去用的。沒等齊韻坐穩,黃二生就轉過頭,開著拖拉機慢悠悠地往園藝場的方向開過去了。
拖拉機的聲音很大,齊韻隻能隱約聽見黃二生的聲音。
“小狐仙,你能跟我算算嗎?”黃二生閑得無聊發問。
“什麼啊?”齊韻沒聽清。
“我說,你能跟我算算嗎?”黃二生扯著嗓子喊。
這下齊韻聽清了,她皺了皺眉,喊道:“你會有一輛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