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毒?”杜鬆像是才想起來一樣,拖長音調“哦”了一聲,“看來燕域主是大好了?”
燕半雪眉頭一挑,在客位上坐下:“本座從未中過蠱毒,談不上什麼大好。”
謙遜的“燕某”變成了“本座”,不滿裏暗含警告,杜鬆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隻是一笑,把話頭岔了開。
燕半雪別有意味的看著他:“在杜域主你上門那天發現的蠱毒,是針對鬼修的。至今本座仍不知它從何而來,亦沒有特別有效的防範方法,有了解藥便能有備無患。杜域主啊,我這份回禮,是不是誠意十足?”
杜鬆沒接茬:“說起蠱毒我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情。不知燕域主事後有沒有查一查,我那侍從身上到底有沒有蠱蟲?”
燕半雪做出震驚的表情:“那可是你杜域主的人啊,我怎麼敢對他的屍體做出如此褻瀆之事?”
“既然你沒帶走他,那我們當然隻能直接送他回歸天地了。”
侍立於一側的鬼修突然出列,高聲道:“放肆!”
兩位域主同時看了過去。
高位鬼修的視線讓這位出言者更加的亢奮:“我們域主好心探病,卻不幸目睹了貴域遭蠱蟲之苦,雖然與我們杜域主無關,但他為了避嫌,還是殺了侍從以此給你一個交代。”
“但燕域主你不僅不好好收斂遺骨,居然還將其挫骨揚灰,簡直是豈有此理!”
出言者越說越激動,竟在大殿上不管不顧的動了手!
鬼修靈力澎湃,但在域主麵前,卻是不夠看的。
燕半雪背著手,完全沒把對方放在眼裏,楚南冠微微偏頭,珊瑚刀從袖中射出。
楚南冠沒戴鬼修麵具,靈力清冽冰冷,如初春淩汛時的江風,冰冷明亮,切破域主大殿上暗沉而扭曲的景象,攜著勃然的生氣與銳意刺向出手的鬼修。
鬼修立刻察覺到了來自楚南冠的壓力,但仍咬牙挑釁道:“活人進了酆都,還想活著離開?”
楚南冠聲音平靜:“這話有些耳熟。”
鬼修全然不敵,招行一半被迫回擋,他應當是擋不住的,然而飛刀在他麵前堪堪停住,戲耍一般的貼著他的眼睛懸空了一瞬,而後陡然一個回轉,貼著他的頭皮削過去,繞至鬼修背後,刀尖劃過半圓,指向鬼修背心。
清冽鋒利的靈力直刺背心,鬼修如芒在背,完全憑本能行事,靈力飛速運轉,在轉身之前,就在後背構築出了靈力防禦。
雖然隻是短暫的兩招,但西、南兩域鬼修不同的靈力運轉方式已經在全力的出招中鮮明的體現了出來。
燕半雪雖然把酆都不同地域鬼修的區別說得詳細,但到底不如直接感受來得明確。
楚南冠知道了自己想要,而杜鬆見自己手下被打得不像樣,終於叫停:“住手!不能對客人無理!”
杜鬆不僅動嘴,同時還動手,一掌靈力推出,要製止鬼修動作。
域主的靈力與他麾下鬼修的不可同日而語,杜鬆靈力一出,整個大殿都暗了一暗,他這一掌的範圍格外的大,把鬼修與楚南冠同時包圍了進去。
楚南冠雖然和鬼修交了手,但他所在的位置其實沒動,一直在燕半雪身畔,杜鬆掌風餘波也掃到了燕半雪在的位置。
燕半雪眼皮一抬,坐著沒動,揮袖一掃,以同樣強度的靈力回敬。
兩股域主級別的靈力在大殿中碰撞炸裂,整座殿堂為之一抖,屋頂上的頭骨裝飾震動不已,有細小的碎骨頭和灰塵一同崩落。
燕半雪把靈力控製得巧妙,隻擋住了自己和楚南冠,絲毫沒管另一位鬼修。
那位鬼修不僅被自家域主的靈力直接掃到,更受了兩股靈力相撞的餘波攻擊,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到大殿半合的大門才算停下。
燕半雪扭頭看了眼趴在地上毫無聲息的鬼修,發出了冷冰冰的笑:“嗬,雖然是他無理在先,但杜域主倒也,不至於對自己人下這樣的狠手吧。”
如果隻是杜鬆的攻擊,那鬼修不至於傷成這樣,如今的結果,燕半雪也居功甚偉。
楚南冠把抬高遮灰的手放下,垂了視線,再次回到對兩位域主的交鋒漠不關心的狀態裏。
“做錯事的、不聽話的下屬就該教訓,他們怕了,就不敢生出其他心思了。”杜鬆吹著指甲說話,“燕域主就是太心善了。”
這句話尾音拖長,很有點意猶未盡,影射的意思也很明顯,是在暗諷燕半雪於十惡之境前為人所背叛。
燕半雪的遭遇,基本來自杜鬆的安排。但既然杜鬆敢安排,便也處理好了首尾。再者便是燕半雪有證據,興師問罪這種事情……在酆都向來沒什麼用。
於是燕半雪涵養很好得微笑,語氣綿裏藏針:“杜域主禦下有方,燕某學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