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濕了芭蕉,聚流的水珠滾進假石的小縫裏,甲殼小蟲從這片樹葉飛到身邊,世界祥和又沉寂。
女子穿著一身皇後的華服,頭上是叼著朱丹的鳳冠,發髻全部盤著,魚尾巴留在後麵,紅色的流蘇從旗頭兩側穗穗垂落,長度剛好觸及肩頸處,她的眉心一點如火的花紋,綠翡翠鑲製的耳飾給了小小姑娘幾分雍容華貴的端莊,無奈還是遮不住滿臉的稚氣和膠原蛋白。
她的相貌,放在成千上萬女人中也是出挑的,煙籠眉細而長,青山眉黛,一雙丹鳳眼,眼尾上揚盡是些紅顏禍水的味道,一點紅唇,緊致誘人。
她今年十五,個子不過一米五,小身板瘦弱。
叫她等待男人終於來了,轉過去,旗袍上的金絲閃光舞動,旗頭上的流蘇纏連,如同含苞待放的小姑娘,眉眼間都是對這個男人的愛意。
“我來晚了,叫你好等。”和親王握住她的手。
女人嬌羞的垂下頭,“不晚,隻要你來,什麼時候都不算晚。”
隻要是自己心愛的人,等多久,一個女人都是心甘情願的,可這世間往往癡情女兒負心郎多,但願他們之間不會走到這地步。
“在宮裏的這些日子,你可還好?他對你做什麼了嗎?”說到後一句話,和親王表現得有些激動,他近來一直在雲南,就算是回京無皇帝召見也很難能夠進宮,根本就打聽不到後宮的消息。
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那麼擔心自己,女人心裏是喜的,可她的情緒比較內斂,就算是笑也隻是淺淺勾唇,這算是教養,也算是天性如此。
她搖頭,輕聲說,“沒有,我和他很少見,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
入宮近半年的時間,要真實打實的算,她和皇帝也隻是見過五麵而已,小皇帝登基不到兩年,正是勵精圖治的時候,對於閨閣之事並不大放在心上,來後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她見他次次都是因為宮中大宴,說過的話,十句不到。
“那就好,”和親王鬆下一口氣,“小燭,你一定要熬到我來娶你。”
她含笑點頭。
和親王探著眸子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鬆開她的手,從兜裏拿出一罐白色的藥劑放在南燭手裏。
女子眉頭微蹙,有些疑惑,“這是什麼?”
和親王貼著她的耳朵,壓低了聲音,“軟骨散。”
“軟……”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出來,已經是嚇到了,腿腳發軟。
軟骨散是雲南地區的特質毒藥,食者會在數日之後骨頭慢慢軟化,最後癱在床上一病不起,直至死亡。
和親王握住她的手連著她手裏的藥,目光深情柔和,“小燭,你去跟他見麵的時候,把這東西放在他的茶碗裏,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她有些猶豫,不敢去接,她雖然與皇帝並無感情,但要做這種事情,她多少還是下不來手。
和親王握緊了她的手,語氣和目光都因她的猶豫而變得有些急躁和嚴厲,“小燭,你忘記你家裏的囑托了?他要削蕃,第一個要動的就是你們雲南,你好好想想,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們南家該何去何從!”
爹爹是最大的蕃王,占據雲南,皇帝一旦要開始削蕃了,南家自然是首當其衝。
削蕃這種事,曆代都有皇帝提過,隻不過因為形勢所迫,他們沒有那個膽量和智計,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愛新覺羅·喻朝前年登基稱帝,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就幹了不少事,懲治貪官汙吏,厄斷官場賄賂,說什麼便做什麼,雷厲風行,又狠斷毒辣,半點不留情,半點也不拖拉,他有智慧,也有手段,他更是年輕,用不完的激情與鬥誌,填不滿的野心和抱負。
她與皇帝相處時間不多,從史書裏也能知道他絕對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主兒,自古號令天下者,哪個不是薄情寡義,他自然也不外如是,更何況南家與他,她與他也並沒有生出多少跨越君臣間的私情。
知道她有些動搖,和親王繼續說服她,“小燭,你知道的,這皇位本該是我的,是叫他和太後給搶去的。”
和親王是先帝的長子,自古立嫡立長,他本應該是儲君的位置,可因為母妃出身太過卑賤,而皇帝樣樣都要強過於他,再加上先帝對皇帝寵愛有加,就破例立了他為太子。
這樣的事情,叫和親王怎麼能甘心?他圖謀已久。
和親王抓住她的手給她承諾,“小燭,你知道的,我是不同意削蕃的,我是向著你們南家的,更加是向著你的。”他努力的在用自己的深情感動她,“假如是我當了皇帝,我定會好好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