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丹桂深深十裏香7
薑晗見白彥語塞，笑著道“道長，你們玉京估計治理得很好，或者你的師長將你保護得很好。所以你未見過這樣得事情，但對於鬼族來說，任何一個能成為鬼的人都生前有極大的怨，他們報仇也是天經地義。人鬼二族立場不同，自然想法也不同。不信你問問文卿，琅琊天幕山脈的妖族又是如何與人族相處的？”
顧茆沉默片刻，才道“北辰所說不錯，若宋衾所言是真，在琅琊此事確實挑不出錯處。隻是宋衾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白彥頹然的收回劍，對顧茆道：“走！”
三人留下薑晗，自行離開了。走之前白彥望了薑晗一眼，眼中似有失望卻又未多言。
嗬？失望，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若是你我在對立二麵，都不需手下留情。
無言良久，三人漸漸離開桂城後，身後的鬼突然行了叩首大禮，道“宋衾拜謝尊上庇佑之恩。”
“你也不差呀，什麼時候認出我的？”薑晗取下麵具，身姿漸漸幻化為青年男子。
“宋衾曾蒙尊上傳習之恩，在尊上使用垂拱平章陣時便猜出來了。”宋衾道。
薑晗突然想到自己當時為了不讓那些走屍進小院，隨手所部陣法，對於曾見過他布陣的人來說並不難猜。“你倒是聰明，我不過教過你幾回你便記住了”
“在扶風時多虧尊上照拂，我兄弟才在那裏有立錐之地”宋衾拱手道“離開扶風後尊上也曾為我們清掃蹤跡，使我們免受罕魅之苦。”
“停停停，別給我帶高帽了，我當時是見你聰慧又有天賦，便隨意教了你幾個陣法。再說當時你毀了罕魅的血食，我高興還來不及，幫你們清理馬腳不過順手而為”薑晗轉身看著宋衾“倒是你，給我惹了大麻煩，居然用我教你的辦法把自己練成厲鬼”
“尊上之恩，我等都記得。此事我等也是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當時周氏弟子自爆，我又被廢了功法修為不濟，隻得如此才能繼續活下來。畢成他……”宋衾從懷中摸出一槐木罐。
“所以你取仙朱丹桂是為了救你弟弟”薑晗歎了口氣，手中浮現出一道陰陽卷虛影，道“你如實把事情緣由從頭到位說一遍吧，若有隱瞞你知道後果”
“是，我與畢成是自小便在桂城一同乞討長大的……”
宋衾的母親姓宋，不過是一戶村裏的農家女子。一日在采桂花時被當時還是周氏大公子的周勉看到了。結果便如很多爛俗的故事一般，癡心姑娘薄情郎，周勉嚐到了甜頭後
忽然憶起自己還有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農家女如何比的過那千金小姐，自然不久便被拋棄了。可是宋家絕望的發現，他家的姑娘懷孕了，當時為了討回公道，宋家父母廢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周氏府邸，還未進門便被周勉派人打了出去。二老上了年紀，一頓打下來發了高熱，雙雙沒有熬過來。
那宋家姑娘見父母被活活打死，恨周勉無情，也恨那個懷裏的孩子。在五歲之前，宋衾基本是被打大的。五歲之後宋家姑娘，哦不，是宋夫人又找了個夫君，可惜那家和宋夫人都不願帶那個小拖油瓶，於是走時沒有帶上他。
宋衾一人住在原來的破房子，與地理的貓狗搶食，終有一天遇上流浪到他們村裏的洛階。洛階比宋衾小，卻比他強，自幼摸爬滾打偷雞摸狗無一不能。
宋衾現在還記得那個小子當時齜牙裂嘴的痞子樣，他說“喂，你是不是一個人住，要不帶上我，我打架可厲害了，以後我罩著你。”
或許是緣分，當時鍋裏已經沒有一粒米的宋衾說：“好”
兩人開始並不默契，畢竟都是在刀子上長大的，都沒那麼容易放下戒備之心。但是他們太寂寞了，有人陪著挨打，有人陪著挨餓，有人陪著被狗追，在受傷的時候有人送粥送飯，隨著時間洛階漸漸便叫了自己哥哥，自己也有了個一同受苦的弟弟。
可惜，好景不長，一日村裏不知染上了什麼，所有人都病了，洛階也病了。宋衾很害怕被傳染，但是想起上次發熱時洛階去偷城裏的藥，被打了出來，遍體鱗傷，還是裹上厚厚的衣服背著弟弟去了城裏。
他們的村子離城裏很近，不然當初周勉也不會看到宋夫人，可惜城裏的人見他們不是紛紛避開，便是驅趕。宋衾走頭無路，隻得去尋周府那個母親口中從未見過的父親，雖然她提起他都是咒罵居多，甚至還會打他。
可是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到周府，周府宗主的兒子正辦著滿月酒，人來人往，他被帶到到主母麵前跪著驗了不知什麼法術，而後那女人的臉色無比的難看。她道：“什麼東西，一個孽種也敢在我兒滿月的時候來鬧事，拉出去遠遠丟開，以後不要讓他再進來。”
那個被他稱為父親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個孩子。
宋衾恨阿，見洛介的臉色漸漸蒼白，他的體溫漸漸消失。宋衾想到洛階平日囂張活潑的樣子，拿起了刀，逼迫那個醫生開了藥，搶走了幾包麻沸散讓那個庸醫吞下。然後回了村子，那個冬天真的好冷，連陽關都是冷的，他為了幫洛階找藥已經好幾天沒找吃的了，大雪封山，連棵草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