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大樓。
這間辦公屋內的裝潢與其他樓層的不太一樣,四處都是糖果色與少女粉的布置,工位上每一個人都很忙,忙到隻剩下點擊鼠標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很快,天色漸晚,城市的燈全數亮起來,成為地麵上的繁星,而真正的星空,早已被掩蓋無蹤影。
公司的人陸陸續續地走光了,隻有掛著一組組長的辦公室內還亮著燈。
一個女人關掉電腦,站在落地窗前舒展了一下筋骨,窗外亮眼的霓虹燈將她麵部輪廓照的柔軟起來。
她有一頭烏黑的垂肩直發,看上去幹淨利落,穿著暖色調的絲綢襯衫和長褲,但仍然顯得她肌膚白皙。下顎與嘴唇單看都非常柔軟,雖表麵無表情嘴角也微微上揚著,似乎帶著淡淡的笑意,可眉眼淺淡,眼眸裏看不出什麼情緒。
女人俯瞰路上來來往往的車,休息半晌後,收拾好東西拎起包準備離開。
高跟鞋在空曠的地下室踩出聲響,她走到停車場時,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來電人是:萬鶴。
她接通後按下外放,順勢上了車。
“萬鶴?”
電話那頭是嘈雜的搖滾樂,混雜著各式各樣尖叫聲和喘息聲,一個陌生的聲音開口道:“是鄭淺女士嗎?”
鄭淺眉頭微微一動,“我是。”
“這邊是mine酒吧,您的朋友已經喝醉了,在這裏睡了快半個小時,我撥通快捷電話找到您,請問您現在方便過來接他走嗎?”
mine酒吧?
鄭淺聽到這個名字還有點恍惚,前年她去過一趟,是夜市裏最出名的gay酒吧。
萬鶴怎麼去那裏了?
這個時間點不應該還在外地出差嗎?
一時間疑惑過多,她沒多想,說了句方便後直接導航前去。
深夜並不是一天的結尾,對於一些人來說,這才是快樂的開始。
這條路上燈光影影綽綽,就算相隔幾百米,仍然能聽到路邊好幾家酒吧裏傳來喧鬧的重金屬音樂聲。
鄭淺帶上口罩下車,推開重重的玻璃門,被mine酒吧裏的翻轉的彩燈球照的眼睛模糊一瞬。
她呼出一口氣,直接走到吧台,問到萬鶴所在的獨立包廂。
服務員告訴了包廂號碼,鄭淺點頭後轉身穿過擁擠的人群。
她餘光瞥見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兩個男人擁抱、撫摸和接吻,在昏暗的角落裏兩個女人親密的靠在一起,調情聲甚至都蓋過了音樂,傳入到她的耳中。
鄭淺憑著記憶直上二樓,順利找到房間,她推開門,隻見碎了一地的玻璃酒杯和酒瓶,熏人的酒氣彌漫開來,讓人心裏不舒服。
萬鶴就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趴著倒在大理石桌上,手裏似乎還攥著什麼東西。
鄭淺用裸色的高跟鞋一一踢開腳邊的碎渣,選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恰好此刻有服務員經過門口,她招了招手,拿出卡遞給他。
“先結賬。”
“好的,等會兒收據和賠償單一起給您。”
鄭淺點點頭,等服務員出去關上門後才取下口罩。
她低眸看著萬鶴,抬手托起他的下巴,伸出手掐他人中。
“嘶——”
萬鶴整個人都被疼醒,醒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嘔吐。
“嘔——”
鄭淺躲得快,但腳上的鞋仍然濺到了一些,她抽出紙給自己鞋子擦了一下,隨後再抬頭看向萬鶴。
“你不是在出差嗎?怎麼現在在這裏?”
萬鶴眼神清明了一會兒,恍惚地盯著鄭淺,嗬出一股酒氣:“姐,你來了。”
“嗯。”鄭淺看了眼桌上的酒,選出一瓶未拆封的,擰開喝了兩口。
萬鶴湊過去指著她,醉醺醺卻又非常篤定地說:“你也有心事!”
鄭淺對他絲毫不隱瞞,“後天中秋,我要去相親了。”
萬鶴聽罷,被酒精麻痹的腦子慢吞吞消化完這句話,隨即大笑幾聲,“看來你還是拗不過阿姨。相親也好,你都三十了,是時候找個對象了。”
“不聊這個了。說說你吧,發生什麼事了?”
萬鶴忽而沉默了,眼睛瞬間紅了起來,鄭淺心裏若有所感,低聲問:“關於趙沈雲?”
“嗯……趙沈雲他有老婆……他老婆還懷著孩子,六個月大了。”
鄭淺一頓,抬頭凝視著他。
萬鶴抬手一邊比劃一邊嗤笑著說:“肚子這麼大了,腰都彎不下來,趙沈雲就幫她係鞋帶,扶著她上樓梯。我他媽就在一邊躲著看,我不敢走過去,我不敢出聲,我不敢質問他為什麼對我說愛我,卻又瞞著我和女人結婚生孩子……”
鄭淺靜靜地看著他掉眼淚,血絲密布的眼裏蓄著淚像是也帶著血,眉頭一點點皺起來。
趙沈雲和萬鶴相戀近十年,鄭淺算是他們愛情長跑的見證人。
他們從大學認識,但趙沈雲從來不和他們提及家庭情況和家人,萬鶴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