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夏天格外悶熱,蟬鳴伴著風聲,路邊的野花在悶熱的天氣下顯得蔫蔫的。
這一年盛夏剛剛結束高考,跟隨父母來到了大田山,她的父母都是地質學家,這次來主要就是考察,不過因為盛夏年紀小所以並沒有跟隨父母上山,而是被留在了山腳下村莊裏的一戶人家家裏。
早上盛夏剛起來,父親母親就已經上山考察了,在村戶家裏吃了早飯之後,盛夏決定出去走走。
村莊裏的房子普遍都比較破,大部分家裏都是土牆或者木屋,偶爾有兩家是用磚砌的房子。
剛走到一半天空突然飄起細雨,盛夏隻能提前結束行程,匆匆回到村長家。
即使剛下雨的時候就已經往回趕,到家之後身上也已經全被淋濕,於是盛夏連忙換了一身衣服。
村裏並沒有接通網絡,就連電話也隻有幾戶人家和一個固定的小商店有。所以盛夏的手機除了能打打電話以外基本沒有什麼作用。
盛夏無聊的搬著小板凳坐在屋簷下看雨,雨勢漸漸變大,隔著雨根本看不清院子的對麵,足以見得雨有多大。
盛夏有些擔心山上的父母,不知道她們那邊怎麼樣,有沒有及時找地方避雨。
山上並沒有信號,所以盛夏幾次播出去的電話都提示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聽著院子裏雨水拍打地麵的聲音,看著手機上撥不出去的電話,盛夏隻覺得有些煩躁和擔憂。
一直到中午雨都沒有停,反而是越下越大,院裏的大門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房子的主人,也就是村裏的村長前去開門。
來的是一個年輕小夥,隻聽他急匆匆地朝著村長說著什麼,盛夏雖然並沒有完全聽懂,不過也大致聽出來了,應該是村裏有兩戶人家的土房子因為大雨衝塌了,其中還有一個中年人被壓在了房子下麵,現在生死未卜。
村長聽了他的話,拿了傘急匆匆就出門去了。
聽到村長和年輕小夥的對話,盛夏心裏愈發焦躁了,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當天晚上,因為連續不斷地暴雨,政府緊急派人轉移村民,盛夏隨著村民來到鎮裏,被安排在一家招待所裏。
招待所很是簡陋,很多都是一家子四五口擠在一個小房間,盛夏挺幸運的,被分到了一個兩人間,和她住一起的是一個小男孩。
聽說就是今天早上那家房子塌了還有一個人被埋的那家的小孩。
晚上吃飯的時候,盛夏見到了那個小孩,七八歲的樣子,臉上還是灰撲撲的,一個人默默地坐在一旁,不吃飯也不說話,一雙眼睛有些紅腫。
聽旁邊的人說,昨天小孩的父親被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氣了,連醫院也沒送成。
又聽說這孩子的親人隻有一個父親,如今父親也去世了,隻剩他一個人了,還怪可憐的。
盛夏覺得人生無常,你永遠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
想到這裏她又覺得自己有些好笑,明明她自己的父母現在還生死未卜呢,還在這可憐別人。
盛夏草草吃了兩口就回了房間,大雨一夜沒停,盛夏怎麼也睡不著,抱著手機不斷的亮屏熄屏。
黑夜中,門響了,借著月光,盛夏看到了來人,是今天晚上在餐廳見的那個小男孩。
盛夏沒有說話,小男孩也沒有說話,默默的借著月光摸到他的床鋪,安靜的躺了上去,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如果不是盛夏並沒有睡著的話,一定不會聽見小男孩動作的。
小男孩沒有出聲,盛夏便也沒有說話,一晚上兩個人都沒有睡好,後半夜的時候盛夏還聽到了旁邊人抽泣的聲音。
第二天一大早就傳來了山上發生泥石流的消息,盛夏的腦子一片空白。
盛夏第一時間想找救援人員上山搜救,救援人員告訴她現在沒辦法上山,隨時可能會發生二次泥石流,隻能等雨停了才能上山搜救。
盛夏不記得她當時說了什麼,隻記得當時腦子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