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市中心最大的那條酒吧街依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酒吧包廂內氣氛熱烈,酒已經喝過兩輪,歌也唱到嘶啞,嚴微微長舒口氣放下話筒,搖搖晃晃的拎著酒瓶去推身邊的人。
“阿秋,阿秋,黎晚秋!”她抬手拍人肩膀,“你也唱一首。”
“不了。”黎晚秋應聲搖頭,垂眸喝光杯子裏的酒,仰身靠進身後的抱枕裏,輕聲道,“我又不是出來嗨的。”
“我懂,避難嘛。”嚴微微樂嗬嗬的戳戳她,“可來都來了。”
“況且你今天還打扮的這麼漂亮。”她道,神秘兮兮的湊近些同她耳語,“周圍對你感興趣的人特別多。”
她說著,美滋滋的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們黎大小姐,迷死人了。”
嚴微微這話說的確實沒錯,黎晚秋的確很好看。
栗色長發及肩,五官精致漂亮,肌膚白皙,腰肢纖細,一身純黑的吊帶裙頗襯她的膚色,搭配微微上挑的眼尾和嬌豔的紅唇看去,俏皮的像隻貓。
今天這局是嚴微微一朋友搞起來的,來的人很多,認識不認識的都有,有些第一次見她,愣是看的失了神。
嚴微微操心著黎晚秋的終身大事,喝醉了都不忘幫她物色,一會兒叫她看看這個怎麼樣,一會喊她瞅瞅那個行不行。
黎晚秋嫌吵,堵住右耳側過身去倒了杯酒,正準備喝,嚴微微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手嘴並用的使勁拍她:“阿秋,阿秋!”
“怎麼了?”黎晚秋有些無語,“看見鬼了。”
“不是啊。”嚴微微應聲開口,哆哆嗦嗦的往門口指去,“是、是你媽來了。”
抬眼,門口果真站了個人,門上的窗戶映出黎母的模樣,女人打扮的貴氣端莊,和這家酒吧簡直格格不入,眉頭皺緊的樣子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大發雷霆。
黎晚秋一頓,手裏的酒險些撒到身上。
“……”
-
今晚本是黎家的家族聚會,黎晚秋不願參加,這才跑到酒吧避難,卻不想她媽竟然追了過來。
包間的門隔音效果不錯,很快將身後的嘈雜隱去,黎晚秋關好門,開口道句:“媽。”
“你心裏還有我這個媽?”黎母語氣嚴厲,“說自己太忙翹了聚會,轉臉就跑去喝酒,可是真忙啊。”
“正好趕一起了。”黎晚秋說,“家族聚會很重要,朋友聚會也是。”
“快別和我扯這些了。”黎母開口怒斥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的那點小心思。”
“你不就是嫌丟臉害怕大家說你嗎。”
這麼說倒也沒錯。
黎家世代經商,人才輩出,經營的公司在其他同類型的公司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對待生意不留餘力,對待子女自然也是高期待高要求。
譬如黎晚秋她哥黎青,便是早早就被安排著接手了黎家的一處分公司,踏上黎父黎母事先為其鋪好的路。
有了如此前例,對待次女他們也想如法炮製,隻可惜黎晚秋跟她哥不同,不光對經商絲毫提不起興趣,還宛若一匹脫韁野馬,實在難管的出奇。
饒是黎晚秋在別的領域有再多天賦,在他們眼裏也都是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平時就免不了念叨說教,在家族聚會上更是,幾乎要將她貶的一文不值。
黎晚秋不想辯解,把目光瞥向一邊。
她知道,她媽的長篇大論又要開始了,先是抨擊她不務正業,之後又拿出那些哥哥姐姐同她對比,一番評論過後,這才終於引出重點。
——她爸又給她安排了個新工作。
在黎父眼裏,黎晚秋一天都晚都是閑的,渾身上下恨不得寫滿四個大字:無所事事,這樣的女兒叫他覺得蒙羞,總得找些事情叫她做做。
最開始是自家生意,再後來又把她指派到一些合作夥伴那兒掛個職位渾水摸魚,隻可惜不管幹什麼黎晚秋都提不起興趣,整個一冥頑不靈。
可饒是這樣她爸依舊沒有放棄,這次好不容易稍稍閑下來,便又再次為她找了個去處。
這次,竟然是個酒莊。
黎晚秋酒喝了不少,這會兒醉意逐漸上湧,叫她接收起信息來有些吃力,可哪怕這樣,她還是一下子就聽清了酒莊的名字。
碧夏。
黎晚秋輕輕挑了下眉:“呀。”
這次她爸可是下大功夫了。
碧夏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甚至更具體的說,碧夏在整個葡萄酒行業內都能稱上赫赫有名,不光其品質深得業界人士的認可,更是在國內和國際上都斬獲獎項無數。
和碧夏龐大的規模與傲人的成就比起來,黎家在商業上所獲得的成績實在不值一提。
也不知道她爸是怎麼和碧夏搭上線的。
沒等她多想,黎母就繼續開了口:“我忙得很,懶得跟你廢話,要說的平時已經說的夠多了,眼下就一樣,明天上午十點小區門口見,我和你爸一起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