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從玻璃窗透進來,照射在正對著窗戶的一張大書桌上。暗棕色的地板,隻在書桌下麵鋪了長毛絨毯。四麵是緊貼海藍色天花板的巨大書架,上麵擺放著滿滿的書籍。書桌正後方有一張長沙發供人休息,隻是它大的有些驚人,而且堆滿了柔軟的墊子。
書桌上擺滿了書籍,對著電腦的人雙手在鍵盤上飛快地舞動,偶爾停下來思考一下,把垂在臉頰旁的一縷發絲撩到耳後,順便喝一口已經完全冷卻的紅茶。
操作著電腦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幾歲,一頭柔順的淡金色長發,皮膚極為細嫩,不似西方人深刻的五官看上去有些東方的神韻。她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厚重的眼鏡,看上去度數非常深。鏡片後麵,清澈的淡淡藍色的眼睛仿佛冬日裏映著蔚藍天空的薄冰,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攝人心魄的魅力。
飛舞的手指纖細白皙,鬆散的發髻下是線條優美的頸部曲線。淡綠色綢料的長裙緊貼身體,就連裙擺下隻露出跟部和踝部的雙腳都顯得那麼美麗。可惜的是,女人身下的輪椅卻表明,這雙美麗的雙腳是不能夠在地麵上行走的。
女人手邊攤開的書本扉頁上,用華麗的字體寫著她的名字——薇吉妮婭?達斯克爾麗?方索斯。
薇吉妮婭把視線從看了一整夜的電腦上移開,揉了揉酸脹的肩膀,端起茶杯卻發現裏麵沒有茶水了,按了按水瓶,發現裏麵也是一滴沒剩。瞄到小推車上,她很清楚的看到白瓷碟子裏的蛋糕和玻璃杯裏的牛奶紋絲未動。
“啊,糟糕……又忘記吃宵夜……”
薇吉妮婭舔舔幹澀的嘴唇。推動身下的輪椅,拿起叉子打算像以前一樣在被發現前將這兩樣東西銷毀掉。隻是已經硬掉的蛋糕還沒碰到嘴唇,一個嚴肅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了過來。
“薇吉妮婭夫人,原來……您每次就是這麼吃宵夜的啊……嗯~?”
深藍色長裙,褐色的卷發整齊地挽成發髻,鼻梁上架著一幅金邊眼鏡,看上去就很嚴肅實際上也非常嚴肅的管家,看看牆壁上的時鍾,然後用一種危險的眼光看著輪椅上的女人。“早上6:30的?夜?宵??”
薇吉妮婭愣愣地張著嘴,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蛋糕,然後訕訕地把它放回原處。她的英國籍女管家——愛爾柏塔?肯特——繼承了英國人一貫的嚴肅認真,對於她的不良飲食習慣向來就是頗有微詞。
“我忘記了……偶爾,真的隻是偶爾,肯特夫人。”
“——”女管家用“不相信”的眼神瞥了女主人一眼,走進來把書桌上的餐具收拾起來,吩咐身後的女傭把小推車推出去,然後開始收拾起淩亂放置的書,一本一本的放回書架上,轉身下樓準備早餐。
薇吉妮婭捏了捏食指,到書桌前關閉電腦,然後推著輪椅來到窗戶邊,右手托腮,對著外麵的綠樹濃蔭發起了呆。
所謂,天有不測風雲。
這句話說的真是太對了!
任何一個出生於八十年代,成長在社會主義旗幟之下,接受了二十多年唯物主義教育的中國人,都不會想到自己睡一覺後會莫名其妙地換了個身體並出現在一個遙遠的國度吧?而這種事情還偏偏就是讓她給遇上了!
十一年前,趁著新年去海邊看日出的帕夫特夫婦在歸來的路上撿到昏迷中的她並把她送到了醫院。
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看到鏡子裏陌生的倒影很是愣了半天。雖然五官有些相似——她猜測這個身體可能有東方混血——但卻是與自己黑發黑眼完全不同的淡金發碧綠眼。
從據說是她的皮包中找到了400英鎊現金,一些零錢和硬幣,還有證件,包括身份證、護照、銀行卡,甚至還有一張學生證!這些證件上都寫了同一個名字。於是她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薇吉妮婭?達斯克爾麗?方索斯,和自己的國籍——英國。還有出生年月日、血型、住址什麼的。
不過這些都比不上當她想要下床時,發現自己雙腿膝蓋以下完全沒有知覺這件事來的重要!而且經檢查後被告知生理上完全沒有問題,但就是不能使用該肢體行使“行走和奔跑”這一功能……
留院觀察無聊的她隻能翻翻報紙,卻驚悚地看到報上的出版日期赫然寫1980年1月3日!當時抽的她想對天罵人!也不帶這麼玩兒人的吧!換身體還順便幫她回顧曆史嗎?
可憐的人生地不熟的她還被發現是非法入境!雖然那些證件都是真的,但卻都是四年前的。在好心的帕夫特夫婦幫助下處理完入境問題後又被他們帶到自己家中收留,算是孤寡老人的夫妻倆一個月後正式收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