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著靈姬的手腕,遲遲不鬆開。靈姬微微踮腳,滿麵為難地歪著頭,“你先鬆開我。”
褚行瑜抓著金步搖,將流蘇一齊扯斷,隻瞥了一眼,便隨手將金步搖扔了。
靈姬不舍地望著院角,“那可是元德皇後賞的。”
當初她剛剛進宮,就是元德皇後幫她站穩了腳跟。
褚行瑜皺眉,“難怪樣式老氣,不適合你,回頭我尋人重新給你打幾副頭麵。”
靈姬搖頭,“不必了,我平日用不上。”
褚行瑜眉頭皺得更深了,將她從頭到腳掃視一遍,“怎就用不上?今後你嫁到王府,每日都要這樣打扮。”
靈姬小聲拒絕:“太麻煩了。”
既然要向他示好,她便認真打扮。采荷帶了兩個宮女一齊忙活,花了一個時辰才把她妝扮好。
光是想到每天都要枯坐上一個時辰,她便頭暈目眩。
然而下一刻,她便被大手抱著騰空而起。
靈姬驚叫一聲,下意識抱緊了他的肩背,“你做什麼!”
“打扮也嫌麻煩?做了十年公主,也沒能把你養出宗室公主的嬌氣?看來本王得多加努力才是。”
靈姬坐在他臂彎,紅著臉使勁推他,“我嬌不嬌氣與你何幹!快放我下來!”
旁邊還這麼多侍女看著,像什麼話!
褚行瑜笑了笑,抱著她直往房裏去。
“公主殿下千金之軀,雙足怎能沾染塵泥,還是讓微臣代勞吧。”
……
夜幕初臨,房裏便亮起了溫黃的燈火。
褚行瑜沐浴更衣坐回床邊,輕推靈姬:“還要睡多久?”
靈姬輕聲呢喃,極不情願地往被褥裏鑽去,甚至還背對著他。
“好累呢……”
褚行瑜便不再說好。她軟綿綿地躺著,都快睡著了,卻覺得臉上癢癢的,似乎有什麼在撓。
靈姬睜眼,便看見褚行瑜用手指沾著胭脂,正往她臉上塗抹。
她連忙坐起來,鬢邊僅剩的兩支發釵也隨之滑落,叮叮當當落在地上。長發失了最後的束縛,水草一般舒展開,垂落至她腰側。
“你這是做什麼?”
她抬手一抹,隻抹下一層極淡的粉色,仍不死心地用衣袖去擦。
褚行瑜捉住她的手不讓碰,“方才都蹭幹淨了,我給你補一些。”他捧著靈姬的臉頰,將剩餘的脂粉擦在她耳垂上,“不過,你不施脂粉的時候更好看。”
她肌膚雪白瑩潤,頰邊殘留的霞色比脂粉更加自然,宛如雪裏紅梅,令他愛不釋手。
靈姬很少聽見他直白地誇讚自己,雙頰微微泛紅。
“本王改主意了,殿下的確不需要打扮。”褚行瑜久久凝視著她,情不自禁地貼近過去,“清水出芙蓉,委實是國色天香……”
靈姬實在是累壞了,見狀不妙,又看見脂粉盒子從他手中滑落,情急之下,從中挖起一抹紅,塗在他唇上。
褚行瑜愣住,靈姬本想打笑他,可看著看著,也怔住了。
褚行瑜生得一副俊秀且沉鬱的相貌,唇上染了一抹紅,不僅無損於他的英挺,反而給他添了一抹妖異之色。
他早已不是十餘歲的少年郎,但為何這抹紅色明亮如火焰,猶如清雋少年,引得她的心怦怦直跳?
若是旁人,她就由著一顆心狂跳了。
但這人是褚行瑜。
她有什麼好心動的?
靈姬仍在發愣,褚行瑜低笑一聲,冷不防將唇上的豔紅印回她唇上,又捧著她的臉細細地看。
唇如朱丹,襯著她雪白的膚色,恰是畫龍點睛的一筆,點綴得正好。
“丹唇逐笑分,”低沉的聲音縈繞在她耳畔,似乎含著久違的笑意,“媚|眼隨羞合,靈姬,我的靈姬……”
靈姬回神,圈著他的脖頸,軟聲求他:“不是說好了麼?”
她尚未痊愈,褚行瑜答應得好好的,今日早聚早散,晚上不再碰她。
褚行瑜俯視著她,聲音漸漸沙啞:“公主恕罪,微臣實在是情難自禁……”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問靈姬。可是現在他顧不上了。
這是他親手攀折的花兒,就算這花兒竭盡全力想長出棘刺,想讓他血流至死,他始終不願放手,甚至想將她抓得更緊,將她碾碎在掌心。
是他的花兒,就隻能是他的,任何人都休想奪走,她也休想逃出他的掌心。
永遠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