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樂心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人來,唐君曜的變化確實挺大的,這種變化不是外在,而是精氣神。
他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沉穩內斂了許多,半點沒有當初張揚跋扈的樣子了,他笑了笑,與之前斯文敗類的樣子不同,他現在的溫和是真的,樂心咬著嘴唇,沒有第一時間走開,隻是眼睛裏還帶著些警惕。
唐君曜自然能看出來,心髒微微抽痛,“你還好嗎?”
樂心不知道他這突如其來的寒暄是鬧哪樣,不過出於禮貌,還是點了點頭:“嗯,挺好的。”
“封玨他……對你還好嗎?”
唐君曜剛問完這句,看了看樂心手上的花,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幕,又覺得多餘問了。
氣氛尷尬,樂心心裏有些著急,踮了踮腳往那邊看,哥哥怎麼還不回來。
唐君曜盯著樂心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那時候為什麼沒有再來找我?”
見樂心有些疑惑,唐君曜繼續追問,“就是蘭誠那天,你跟著封玨走了……”
舊事重提,樂心更窘了,他已經看見封玨了,不過看唐君曜依舊站著,明顯是一定要得個答案了。
雖然不明白,不過樂心還是思索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回答道:“你都已經結婚了,而且,我沒有跟他走。”
唐君曜愣了愣,轉而露出一個苦笑,果然是因為這個,在樂心心裏,大概是覺得自己棄他於不顧吧。
封玨也看見唐君曜了,哪怕知道唐君曜自那之後看起來安分了不少,也還是不放心,他上前推開唐君曜,把樂心擋在身後,皺著眉冷冷的開口。
“我以為你已經學乖了。”
唐君曜卻裏也不理他,隻盯著樂心。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當時留下你了呢?”
如果的事,樂心哪裏知道,不過他心裏清楚,哪怕他因為初來乍到,信了唐君曜,兩個人也久長不了。
他正要開口,就聽見他哥哥冷笑了一聲,“你這話說的有意思,什麼叫留下?”
多大的臉?
說的好像樂心是他什麼人似的,把他這個合法正宮放哪了?
唐君曜隻想要一個答案,這個問題在他心裏已經成為一個結,無數次午夜夢回,他都在想,如果那天他沒有推開樂心,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傅文竹雖然跟他離婚,但是跟唐家的情誼還在,不會像現在這樣,幾乎沒有了往來。
樂心沒有被封玨帶走,他會好好待他,就像如今的封玨一樣,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未來。
封玨卻不耐煩再跟他在這裏磨蹭了,大晚上的,他們早點回家不好嗎,滿滿還特意睡了午覺,一定要等父父回來為父父慶祝呢。
唐君曜不甘心,見兩人準備上車,提高音量,“封玨,你在怕什麼?是了,撿了別人家養的金絲雀,當然心虛了,你也知道,樂心當初是喜歡我的吧?”
封玨是真怒了,唐君曜是真的覺得他在國外混出點樣子就可以飄了嗎?
樂心卻拉住了封玨,他還抱著花,站在路燈下,美好得像一場夢。
他認認真真的看著唐君曜說道:“你看,這就是你和哥哥的區別,他從來不會用這種詞形容我。”
“我承認我見識少,腦子也不太靈光,也確實對唐少你有過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沒有什麼如果,那時在我身邊的是他,如今在我身邊的還是他,以後也是這樣,這就夠了不是嗎?”
唐君曜的樣子實在不好看,如今也能稱得上一句成熟穩重的男人,站在那裏,就像要哭出來一般,樂心即便不喜歡他,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執念,不過還是開口勸了一句。
“你說你為我專程去了解了戲曲,我二師兄擅長程派青衣,他唱的《鎖麟囊》不知你聽沒聽過,裏麵有一句唱詞極好,‘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我極是喜歡,也送給唐少,言盡於此,再會。”
封玨等樂心說完,才淡淡叫了一聲,“乖寶,上車吧,滿滿還在家裏等著。”
樂心沒有再看唐君曜,抱著花坐上了車。
封玨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後視鏡,唐君曜還站在那裏,失魂落魄。
當初他讓唐老爺子把人送出去了,也到底沒有徹底放心,所以是知道他大概是真的後悔了,這沒什麼奇怪的,畢竟封玨心裏,樂心就是世上最好,誰愛上他都不奇怪。
這些都無傷大雅,網上還天天有人喊樂心老婆呢,封玨已經看開了,隨他們去,左右誰都知道隻有他封玨是名正言順的。
但是封玨也是真沒想到,唐君曜居然會在這時候找上來,但顯然,找上來也沒用,封玨有絕對的自信,樂心已經是他的了,誰也別想搶走。
他看了看坐在身邊的青年,小傻子還一臉喜意的看著手上的花,嘴裏卻帶著些抱怨,“這也太多了,家裏的花瓶昨天才都換了,都沒地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