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屋子便要做晚飯,期間克萊恩擔心梅菲黛絲,上樓來看了好幾遍。
梅菲黛絲吃過藥之後皺著的眉頭緩合一些,鬢角的金發汗濕著貼在了臉上。
剛才喂藥時,她後背的衣服都被浸得潮潮的,這會兒應該很不舒服吧。
克萊恩把搭在她頭上的濕毛巾換了一條,幫她擦過額頭、臉頰、脖子和露在外麵的手,到這裏就是極限了。
他總歸是男人,沒辦法幫更多。
但也不能就讓梅菲黛絲這麼睡下去,挨過了今晚,她的腳受傷了,以後洗澡要怎麼辦?
克萊恩在床邊站了半天思考這件事,轉身帶上房門出去了。
睡過一覺之後,梅菲黛絲覺得體內的灼熱緩解了不少,睜眼一動,便有一條濕毛巾從額頭上掉下來。
她接住毛巾看了看,發現和她半醒時看到的不是一條了。
——克萊恩中途來過。
他發現什麼了嗎?
梅菲黛絲坐起來檢查自己的衣服,發現衣服一切完好,沒有一點被動過的痕跡。
原本漿挺的襯衫變得濕皺,緊緊貼在身上,濕發也全都扒在脖子上,頭痛和暈眩感是消失了,但現在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脫水之後的潮熱乏力,難受極了。
梅菲黛絲靠在床邊,大約過了四五分鍾,才發現腳底沒那麼痛了。
不僅不痛,還泛著一絲絲涼爽的麻木,低頭一看,綁在腳上的紗布也換過了。
她不記得自己仔細看過克萊恩的手,然而這個念頭才冒出來,便輕易地想象出了克萊恩重新幫他包紮傷口時的動作和神態。
有一點很奇怪——克萊恩的體溫明明很高,半睡半醒間吃藥那次,她靠在克萊恩身上,竟然覺得他身上很涼爽。
是因為發燒嗎?
她和人類接觸的經驗僅限於七年前和克萊恩的那一次,聽說人類發燒時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會變得虛弱。
她應該也是受到這些症狀的影響,才會覺得克萊恩勸她吃藥時,低啞的嗓音在她身上引起的共鳴仍在胸口震顫。
克萊恩的聲音……
蛻變期加上高熱,讓她對很多事情失去了判斷。
在海底王宮時,仆從們一樣對他無微不至,但都是離得遠遠的,下意識地謹小慎微,低頭躬身,生怕惹怒他被懲罰或者抹殺。
事實上他不是驕矜暴戾的人魚,相反的,他對這些並不在意。
但是因為純種血脈的壓製,大部分同族一靠近他,便覺得壓抑,自然都不敢近他的身了。
上一次蛻變期,是帕頓陪他度過的。
饒是從小照顧他長大的管家,在他全身骨頭近乎碎裂一般地重組時,也隻能守在門外,不敢近前。
在他的生命中,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都是強大的,蛻變期隻是極短暫的一段時間。
所以他從來沒覺得帕頓他們的反應有什麼異常或者不對,反而是克萊恩這樣,區區發燒,便以監護人的身份近距離地細致照顧,讓他覺得……有些難忍。
梅菲黛絲,不,應該說是斯威特,撐在床上怔了許久,突然掀起眼簾看向緊閉著的房門。
有腳步聲噔噔噔傳來,不是克萊恩。
門砰地被推開,一股酒味先蔓延過來,一個紮著馬尾、穿著男式騎裝、後腰別著鞭子的紅發女人邁進屋裏,看到她時眼前一亮,“你就是梅菲黛絲?克萊恩沒騙我,你果然是個小美人兒!”
“娜塔——”克萊恩無奈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幾秒後從門口出現,看到梅菲黛絲已經醒了,拉住娜塔後腰的鞭子就把她往門外拽,“我說了她在休息,是你把她吵醒了吧?”
娜塔扒住門框為自己伸冤:“不是我吵醒的,我進來時她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