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裏有蟬鳴,有蛙叫,黎四九從後麵拿出一把蒲扇扇著風,一邊扇,一邊望著天空發呆。
黎四九一邊看著星星,一邊道:“我小時候,也是這麼坐在外麵乘涼的,七夕那天的晚上,我……我娘曾經告訴過我,七夕當天,在地上是看不到任何麻雀的,因為它們都要去給牛郎和織女做橋。”
鬱修錦看他說得認真,也忍不住露出了絲絲笑意:“我確實聽過這樣的說法。”
兩人閑閑散散地聊著沒營養的話,鬱修錦突然坐直了一些身子:“黎四九……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自黎四九從邊城回來後,鬱修錦就不怎麼叫他“阿九”了,反而更加喜歡連名帶姓地叫他,黎四九黎四九,又堅定又溫和的語氣,像把這個名字賦予了特殊的意義一樣。
見他嚴肅,黎四九也跟著嚴肅起來:“什麼事?”
鬱修錦沒看他,而是稍微側過臉,目光定在院子裏一叢幹巴巴的小草上:“……你當時,確實是被綁定了係統,所以你還未見過我,就堅定地想要進入後宮。”
“若你進入的不是我所在的世界呢?”鬱修錦輕聲道:“若皇帝的位置其實是由皇叔,或是別人來坐呢?”
話一出口,鬱修錦心中飄過淡淡悔意……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鬱修錦很怕這樣一種可能性,他怕自己和黎四九的相遇隻是被某種原因所促使的。
作為皇帝,鬱修錦並不自私,他推行商貿,聯合多國,從來都無意侵占他人國土;可作為黎四九的愛人,他竟自私到了極點,在任何一種可能會發生的可能中,他都希望黎四九能屬於,且隻屬於自己。
黎四九搖著蒲扇的手頓了頓,隨即他道:“鬱修錦,你看著我。”
鬱修錦轉回了頭,視線一點點上抬,從黎四九下巴上的小痣,一路滑到他的長眸,黎四九的長眸妖冶,可目光卻是澄澈的。
黎四九道:“或許你不知道,在現代的時候,有很多人追我。”
鬱修錦一愣。
黎四九繼續道:“我也像了解你一樣了解他們的性格,我也知道他們不壞,可我都沒答應,為什麼?因為我不喜歡他們。”
黎四九的蒲扇又重新搖了起來,頗有幾分愜意悠閑:我的確從沒在意過皇帝是誰。”
“換句話說,皇帝是誰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黎四九伸出手,用力捏了下鬱修錦的臉:“你是誰,對我來說才重要。”
一陣安靜中,鬱修錦的唇角越翹越彎,他問黎四九:“從你喊著要進後宮那天起,我們認識多久了。”
黎四九不假思索地道:“等到秋天,就有兩年了。”
鬱修錦微微朝他側過身去,作耳語狀,黎四九便側過頭來,用耳朵對著他的唇。
鬱修錦問那個問題,並不是因為他懷疑過黎四九對自己的感情,那份感情定然像是他對黎四九一樣堅定且永不改變,他問話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他就是想聽黎四九說他隻會喜歡自己,隻會愛上自己。
現在,他心滿意足了。
作為交換,鬱修錦決定將告訴黎四九一個他的秘密。
他趁機在黎四九白皙的耳尖上親了一下,才輕聲道:“可朕第一次對你動心,是在兩年半前。”
說完,不管黎四九如何好奇追問,都一副老神在在,誓死不從的樣子。
那天,他問那個造反的將軍:“進入朕的後宮,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將軍的麵龐在火光中妖冶得讓人心驚,他想都不想,鏗鏘答道:“當然!”
鬱修錦站在他對麵,一瞬間被他的回答震得慌亂到無可救藥,一絲喜悅摻雜著哀傷,化作疼痛鑽入他的心竅,待疼痛後,心中湧起了巨大的失落。
他那時的念頭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想,若他不是皇帝,又或者他不是反賊,那麼他們一定會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