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烏雲翻滾,一場大雨正在醞釀中。
京城外三十裏地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四分五裂,車軲轆也滾到了水溝裏。
年邁的車夫與如玉的嬌女麵麵相覷,均是不知所措。半晌,車夫開口:“姑娘,剩下的路你自己能走不?”
老人滿眼愧疚,這輛馬車抵得上他半年的收入,收拾收拾還能用著實扔不得。可若等他把車修好,這雨怕是躲不過去了,況且也不好讓嬌滴滴的姑娘等他。
看出老伯的為難,葉金荷握緊拳頭,鼓足勇氣道:“我能走,您放心好了。”也沒有多遠的路了,她可以的。
雨眼看要下起來,天也快黑了,車夫給金荷指了條近路,“翻過這座山就能看見京城南門,你走快些興許能在下雨前到京城。”
金荷謝過車夫,背上包袱走上山間的羊腸小道,雖是山路但並不難走,可見平時走的人不少。
初春季節,樹木剛長出嫩葉,樹林並不密實,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所以金荷並不怕。
雲層越來越厚,吹來的風帶著潮濕和涼意,金荷在山路上快步走著,但仍舊沒能躲過這場大雨。
雨瓢潑一樣下起來,豆大的雨滴打在臉上生疼,狂風加暴雨金荷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因雨水的浸潤山路也越來越難走。
金荷心裏著急,雷雨天在樹下避雨是大忌,四周又沒有人家,這可怎麼辦?焦急之際,前方一座破廟進入了她的視線。
廟不大門窗已破損,顯然是廢棄了很久。廟內有幹樹枝雜草還有火石,應該常有路人在此歇腳。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接著雷聲炸開,耀眼的白光照在廟中還存留的佛像上,讓其看起來猙獰可怖。
金荷一哆嗦,大著膽子摸黑在廟裏走一圈,確定沒有其他人,她雙手合十在佛像前拜了拜,“路遇暴雨小女在此借宿一晚,佛祖莫怪。”
她走到避風的角落坐下,卻不敢生火,怕光亮引來山中野獸。風卷著雨水灌進沒有門的破廟,還夾雜著“嗚嗚”聲。葉金荷抱緊自己,嘴中不停念叨:“不怕、不怕。”
但顯然自我鼓勵作用不大,她仍怕得發抖。就不該打腫臉充胖子,應該等車夫修好車一起走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隻能等大雨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金荷昏昏欲睡時,外麵隱約傳來聲響。她一個激靈,聲音越來越近,聽不清是人還是什麼,但明顯是向廟裏來的,驚恐之餘金荷掃視四周,這裏除了一堆幹柴就剩下正中那座八尺高的佛像了。
葉金荷起身跌跌撞撞走到佛像身後,黑暗中伸手一摸佛像後身破了個洞,佛像是中空的,她想都沒想就鑽了進去,空間不大金荷隻能蜷縮著窩在裏麵。
“吱”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從屁股底下跑出去。金荷嚇得差點叫出聲,她趕緊捂住嘴巴,屏氣凝神細聽外麵的動靜。
廟內響起細微的聲響,不多時有人高聲問:“有人嗎?”
金荷拍拍胸口,還好是人不是野獸,剛要出去,轉念一想對方是男子,若是對她起了歹念怎麼辦?不能出去。
等了許久不見有人回答,男人又問了一聲:“可有人在?”
這廟中除了他分明還有一人。沈時舟眯了眯眼,不敢出來見人難道是土匪強盜?他抬腿走向佛像。
腳步聲越來越近,隻要那人轉到佛像身後就能看見她。若遇上登徒子可怎麼辦?金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突然她想起了看過的話本。
“老身已有五百年沒吃過人肉了,咯咯……”由於佛像是空的,從裏麵傳出的聲音帶著些許回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荒山破廟裏,這聲音很是瘮得慌。
沈時舟:“……”
細聽之下就會發現這道聲音顫顫的,他想可能是“老妖怪”餓太久沒力氣說話,所以聲音才會發抖。
膽子小的早就被嚇跑了,葉金荷屏住呼吸側著耳朵仔細聽,等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除了雨聲雷聲廟內沒有任何動靜,她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的小聰明。
突然一個黑乎乎的影子閃到她眼前,陰森森說道:“妖怪,哪裏逃!”
“啊!”金荷驚呼一聲後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把包袱擋在眼前。但厚厚的包袱也沒能擋住來人的魔爪,男人像拎雞仔似的把她拎到前麵空地。
借著忽明忽暗的閃電光亮,沈時舟看清了地上瑟瑟發抖的是個姑娘並非強盜便不在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