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新房子的最後一位住戶終於前來報到。
霍久錫正好在客廳,於是順手幫他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搬進了那間空餘的房間。
果然如房東太太所言,這是個活潑好動的男生,長相清爽朝氣,一看就跟他這死宅不是一類人。
好在他們都不是什麼難以相處的性格,見麵這一下就把距離拉進了。
男生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笑得爽朗,自我介紹道:“我叫盧商延。”
霍久錫微微揚起嘴角,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說:“你好,我是霍久錫。”
盧商延問他:“你也是q大的嗎?”
“是啊,你是哪個專業的?”
“法律係,你呢?”
霍久錫驚喜道:“巧了,我也是!”
盧商延也興奮起來,喊道:“哇哦!有伴了!”
“是呀。”
盧商延忽地想起:“咦?我們還有一個室友呢?”
霍久錫壓低聲音告訴他,“喏,在裏麵,不過他應該比較喜歡安靜,在他麵前你不用像對別人那麼熱情。他挺好相處的,隻是不愛說話。”
盧商延若有所思,輕輕“哦”了一聲,也不多問,先回房間收拾東西。
晚飯是霍久錫做的,做了三人份。
把菜端到餐桌上後,他招呼另外兩人吃飯。
跑到桌前的盧商延拍手歡呼,直誇他能幹。
他輕輕一哂,說:“這有什麼,我會的東西多了去了。”
惹得盧商延哈哈哈笑。
真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呢。霍久錫暗暗想道,這才認識第一天,他就願意和盧商延互相開玩笑了。
趙封鑰出來,一眼就看到霍久錫彎起的嘴角,和笑意浸染的眼眸。
以及,黑曜石般璀璨的瞳孔裏倒影的那個少年影子。
不是他。
微低下頭,他眼睫微顫,掩去內裏的失態。
他心中警鈴大作,知這樣強烈的獨占欲不可放任,應扼殺於搖籃中。
最近的日子,太順心了些,霍久錫一直圍著他一個人轉。
可霍久錫終究不是牢籠裏的鳥。
過幾天就開學了,他們不是同一個專業的,即使是同一個專業也可能會被分在不同的班級,何況他們連專業都不一樣。
到那時候,他們兩個應該很難在學校裏見一麵了吧。
而且,霍久錫會有許多許多新朋友,他或許就會變得可有可無。
隻有回到家後才得以靠近……
他心中微苦,隻能強顏歡笑。
已經很好了,他……知足的。
霍久錫轉過頭,終於看到了他,招呼道:“趙封鑰!來來,認識一下,這位是盧商延。”
“商延,這位是趙封鑰。”
說著,他勾著盧商延的背,輕輕拍了拍。
趙封鑰瞳孔一縮,揪著褲腿的手猛地收緊。
商……延?
還勾肩搭背,眉目傳情。
他心下酸楚,那人才來了幾個小時,他們就這般親近了?
他那時來了將近兩天,也沒見他注意過。
要是怎麼說,霍久錫也很冤。他那個時候早起貪黑地旅遊,回來時眼睛都是半睜的,哪會注意到黑暗中的趙封鑰?
不過就算注意到了,以趙封鑰那悶葫蘆般的性格,兩人熟識也需要一定的契機。
這時,盧商延很激動地說:“哇,真的誒!你長得真好看!”說著越湊越近,兩個人看上去都快要鼻子貼鼻子了。
趙封鑰本來就十分不悅,正竭力忍耐著,此時見這人貼著他那麼近,更是厭惡。
他本就不喜與人親近,除了喜歡的人,以及被他承認的朋友。
於是他大力把人推開,盧商延毫無防備,被他推得倒退數步也沒能站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這件事發生的時間不超過兩秒,霍久錫還沒來得及攔住人,局麵就變得如此尷尬了。
盧商延表情呆愣,趙封鑰麵色鐵青,霍久錫頭疼至極。
他上前扶起盧商延,小心關切道:“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
盧商延就著他的攙扶站了起來,擺手說:“沒有沒有,就是輕輕一摔,不礙事。”
“那就好。”
霍久錫鬆了口氣,看來是真的沒有事,也幸好盧商延不是什麼心胸狹隘的人。若非如此,今天恐怕不能善了。
他一手勾著盧商延的手臂,另一隻手繞過盧商延的背後,扶著另一隻胳膊,把人送到椅子前坐下,才回頭招呼趙封鑰。
剛才麵對盧商延的柔和消散了,他看著趙封鑰,眼裏沒有溫度,黑沉沉的,如同夜色下幽靜的深潭。
總歸是趙封鑰做得不對了。
就算再怎麼不喜歡與人接觸,可以選擇輕輕抵擋,根本不至於這麼用力地把人推到地上吧……
而且還擺出一副如此嫌惡的表情。
脾氣再好的人也會心生疙瘩的好嗎?真不知道他這十七年怎麼沒被人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