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行聽了她的回答,雙腿夾了一下馬腹,加快了行進的速度,沒有再繼續追問,開始沉思默想起來。
要嫁給自己的不喜歡的人。
這句話葉昭行聽到過太多次,也是他唯一一件不能為葉辰安做的事情。
自從葉辰安過了及笄之禮後,太子李奕開始張羅迎娶她的事情,他們兩人的閑談也都變成了這個話題。
葉辰安不想嫁入東宮。
可是她又無法抗旨,愈發煩躁,隻能日日拉著葉昭行訴說衷腸,向天祈願希望那一天來得晚一些。
可誰知後來她的許願竟真成真了。
有一日她專門趁著進宮看望皇後的機會碰上了永嘉帝,鼓起勇氣對永嘉帝說自己還沒有準備好,想再等兩年。
葉辰安知道此舉不妥,可為了終身大事還是賭了一把,她本來都做好了受責罰的準備,可沒想到永嘉帝對她卻是頗為寵愛,隻笑著說她早晚都是自己的兒媳,不急於這一刻,很痛快的恩準了她的想法。
回來以後的葉辰安開心的像個孩子,一展往日愁容,甚至還總是後悔說自己當時許的願望為什麼不是取消婚約。
葉昭行聽到這話趕緊勸她不要亂說省得被旁人聽了去,葉辰安則撇了撇嘴告訴他自己隻敢在他麵前發發牢騷,說說心裏話罷了。
其實她的心思葉昭行又怎麼能不明白。
他更不願看到葉辰安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而鬱悶終生,可是這種事情,終究不是他一個無名侍衛所能幹涉的。
所以後來的每一天葉昭行都會在心中默默祈禱,隻要葉辰安能不嫁給她不喜歡的人,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結果老天算是如了他的願,又沒有完全如他所願,婚約確實因故而廢,可代價竟不是朝他索取,而是向整個葉家索取。
無論怎樣,結局注定都是一場悲劇。
而此刻,再次麵對陷入命運漩渦的女子,他不再是無能為力。
自己的一番舉動也許能夠改寫身後女子一生的悲劇。
葉昭行默默想著,腳下不斷加快駕馬的速度,向城外趕去。
後麵的人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心中不覺一絲暖流湧過,她望向麵前的背影,眼神脈脈,細細打量著葉昭行。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和自己見過的所有中原男子相比感覺都不一樣的麵容。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光堅定平靜,臉部輪廓清晰又不缺乏柔美,而且在強烈的顛簸下他的脊背依然挺直有力。
她覺得這是她在南靖見過最有男子氣概的一個中原男子了。
突然,一聲急促的哀嚎讓她收回了目光,隻見馬兒的前腿已經高高抬起,脖子使勁的往後仰,隨後就像受驚了一樣漫無方向的暴躁狂奔,她一時重心不穩身子朝著一邊倒去。
葉昭行見狀趕緊一手死死勒住韁繩控製方向,另外一隻手則在那西域女子馬上要摔下馬的瞬間,緊緊抓住了她的上臂。
這個西域女子倒也不是受了驚嚇就矯揉造作的性子,她連忙借著葉昭行手臂的力量向上使勁,很快就重新坐到了馬背上。
待她坐穩之後,把手環在了葉昭行的腰間,對著他急聲喊道:“我剛才看到我哥哥追過來了,馬後有一隻□□就是他放的,你別管我了,不然他會傷害你的!”
葉昭行回頭去看,那一群人中間確實有一人追在最前麵,手上拿著一把弩正衝著他們的方向準備再放第二箭。
他轉過頭來盡量製著已經失控的馬,朝身後沉著說道:“你哥哥肯定不會傷害你,但他要是再給馬來一箭,咱們兩個都會受傷。一會兒我拉著你跳馬,然後你就使勁往前跑,剩下的交給我!”
“不行!你”
“別想別的了!一二三,跳!”
還不等那女子說完,葉昭行就已經攬著她跳了下來,落地就將她往前一推:“快走!”
隨後便抽出了腰間雙彎刀,朝著後方走了過去。
其實葉昭行不是對自己的武功盲目自信,也不是在美人麵前呈英雄不顧後果,實在是西域鶻月國裏根本找不出來一個能和中原武功對打的。
他們老國王在世的時候,驍勇善戰,野心勃勃,早年就把沙漠上的諸多西域小國統一成了鶻月國,可是僅在沙漠上稱王並不能滿足這個老國王的欲望,於是他把目光轉向了中原。
他率先去了環境惡劣,看起來更有挑戰性的北韓,可世代生長在草原上的王朝能屹立北方苦寒之地數百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其根基深厚,鶻月國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甚至還被北韓軍隊一路殺回了沙漠,最後又是賠錢又是進獻貢女,才保全了安寧。
之後他休憩調整了幾年,又轉頭來攻打南靖,沒想到竟在山水秀麗的南靖麵前也碰了壁,那時葉蒼不過而立之年,身邊才隻有兩萬長衛軍就給他們一路攆回了沙漠。
再後來,鶻月國的國王便一病不起,臨終前還在對攻打不下中原的事情而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