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三年,冬至,下了一夜的雪。第二日南靖京城內銀裝素裹,深紅色城牆上積雪覆平,亦落滿庭庭深院,地白風色凜,雪意寒涼。
太陽初起,雪花凝成晶瑩清脆而欲滴的淚珠,閃耀著清晨的第一縷曙光。這對地處南方的大靖朝來說可實屬是件稀罕事,坊市間早早就有一眾孩童們伴著冰糖葫蘆的叫賣聲迫不及待地出來玩雪。
而此時鎮國將軍府門前大開,隻見有不少仆人開始掃雪。這些仆人們倒不覺得勞累,個個臉上都掛著笑容,神采奕奕。再看府內丫鬟們一邊打掃門楣也是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最近這到了冬至,郡主嫌冷也不愛上街玩了。沒什麼新鮮事兒,不過還好皇後娘娘這麼些年可算是有喜了,這可是咱們將軍府的大喜事呀!”丫鬟雲晴一邊擦著連廊柱一邊說道。
另一個丫鬟陽歌放下手中的活滿臉憤懣接道:“那是,咱們的皇後娘娘可是鎮國將軍的掌上明珠,與當今陛下青梅竹馬,隻可惜那哲貴妃都誕下太子十八載了,而娘娘時到今日才得了子嗣,就是上天太過妒忌咱們娘娘家世顯赫又是難得的絕色佳人罷了。”
雲睛趕緊拉過陽歌,噤聲道:“這些不是咱們該議論的,咱們隻管恭喜大將軍、皇後娘娘,跟著沾沾喜氣。好了莫要再講了,郡主該醒了。咱們快些去服侍。”陽歌隻好壓製住自己那一開閘就停不住的話匣子,同雲晴向庭院深處走去。
兩位丫鬟行至禕安郡主閨閣,推門而入。隻見屋內女子端坐於銅鏡前,一頭墨絲順著女子香肩流下。肌膚如雪,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黛,鼻如斧刻,挺拔直立。眼眸烏黑明亮,目光如炬一雙杏眼圓睜堅毅有神,猶如一泓清澈透明的清泉水可以直視人的內心。
在晨光映照之下葉辰安看向二人,雖未施粉黛,卻自有一番清雅高貴的颯爽英姿,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二人不禁愣了下神,陽歌開口道:“皇後娘娘天姿國色,嬌美動人。可謂天下第一美人,可奴婢認為咱們郡主於皇後娘娘相比卻多了幾分英氣,舉止之間盡不乏幽蘭之姿,更多了些鎮國將軍家的氣派!要不然先帝怎會破格封小姐為郡主呢。”
葉辰安淡然一笑,回道:“先帝封我為郡主,那是因為祖父與先帝情如親兄弟,這是承了祖父與先帝爺爺的光。我既生在鎮國將軍家中,得禕安郡主的稱號,切不可恃寵而驕,我需得爭氣不給祖父和咱們將軍府身上的榮光丟人才是。再說了我又怎麼能和姑母相比,你們是沒瞧見過姑母年輕時候的樣子,有多少世家兒郎為看她一眼踏破將軍府的門檻。行了以後這樣驕縱的話莫要再提了,趕緊幫我梳洗打扮,今日皇帝叔叔設宴慶祝姑母遇喜。將前幾日姑母送我的金絲梅花雲錦緞裙拿出來。”
雲晴應聲:“是,郡主。陽歌快些去拿,仔細些那可是宮裏上好的料子。我來給郡主上妝梳發。”
一時辰後,葉辰安頭發分成兩股,綰成環狀,盤在頭頂。環狀發髻間用一圈乳白色小花寶石固定,金色鑲嵌珍珠的蝴蝶發釵落於兩團發環正中。麵頰兩邊有幾縷青絲附在耳邊,一顰一動都盡顯意氣風發的少女氣息。再略施些粉黛胭脂,麵頰微紅,朱唇皓齒,倒讓葉辰安多了些嫵媚的味道。身著金絲梅花雲錦緞裙,裙擺、領口與袖口金絲滾邊,拖地的月白色與磚紅色相間裙麵染著一簇冬日紅梅。